第38章 各有心思
“陛下要开海？”
刑部尚书黄克缵刚一回到家中，便听到了下人送来的消息。
“是的，大人。”
一旁的幕僚童世脸上满是欣喜的神色。
“大人，这可是个天大的好消息啊！”
黄克缵微微颔首，随即想起今日宫中议事的情况，他眉头又皱了起来。
他抬头看了一眼天边的半弦明月，喃喃说道：“陛下虽然有意开海，但是此番开海为的是筹措军费，以图清剿倭寇。如今朝中大臣并不希望出兵清剿倭寇，开海之事怕是也难以实施啊！”
听到这话，童世脸上满是自信的说道：“大人，清剿倭寇，耗费巨大，朝中上下自然没人希望促成此事，但是开海之事不同，其中利益巨大，朝中定然有许多大臣希望促成此事。”
黄克缵若有所思，开海一事早在隆庆年间便有过，当时隆庆皇帝下旨，在潮州府月港开设海关，准许与南洋诸国通商，此外，专门禁止了跟倭国通商。
他们黄家便在月港经营着一个船队，往来南洋诸国，借此赚了不少的银子。
想到这，他扭头看着童世，说到：“虽说朝廷之中确实有不少官员支持开海，但是也有不少官员反对此事，否则在穆宗皇帝在位的时候，朝廷便放开海禁了。”
“大人，此一时彼一时。”
童世脸上带着笑意，说道：“朝廷之所以海禁，为的是预防倭寇袭扰，如果朝廷此次出兵清剿了倭寇，开海的阻碍自然就清除了。”
黄克缵摇了摇头，说道：“你啊，还是对于朝廷不了解，如今朝廷上下，如何拿的出银子来清剿倭寇？此番传言，陛下准备开海来筹措银子，借此来支持朝廷出兵，可是就算立即开海，也难以在短时间内筹措到银子，清剿倭寇就无从谈起了。”
说到这，他不由得叹了口气。
开海对于他黄家而言，自然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只是朝廷想要开海，阻力实在太大了。
听到这话，童世脸上的笑意逐渐淡去，眉头皱了起来，缓缓说道：“大人，既然陛下放出消息，想来陛下应该有筹钱的办法。”
这也是黄克缵疑惑的地方，陛下今日才召内阁阁臣与六部堂官商议出兵之事，傍晚京城之中便有了消息，这显然是皇帝放出的风声，只是他想不明白，皇帝为何要这么做？
难道是为了获得那些想要开海之人的支持？
可就算是得到了这些人的支持又如何？只要朝廷拿不出钱，出兵的事情便没有可能。
······
兵部衙门，张鹤鸣看着突然到访的刘一璟，脸上露出一抹惊讶之色。
刘一璟似是没有见到张鹤鸣脸上的惊讶之色，笑着说道：“元平，你可听说今日城中的传闻？”
“什么传闻？”
张鹤鸣神色有些疑惑，他从宫中出来之后，便在衙门之中办公，一直忙到了现在。
“看来你是不知道了。”
刘一璟瞥了一眼桌上的卷宗，笑着说道：“元平你如此勤于国事，不闻窗外之事，我定要在陛下面前为你请功！”
“阁老说笑了，这几日辽东经略，熊大人送来公文，说辽东兵器匮乏，让兵部筹措一批兵器。您也知道，如今朝廷哪有这么多银子？我正头疼呢！”
张鹤鸣叹了口气，脸上满是愁苦之色。
见状，刘一璟笑了笑，说道：“今日陛下召我等进宫，商议清剿倭寇之事，我等出宫不久，京城之中便传出了一道消息。”
“陛下有意开设海港，为清剿倭寇筹措银两。”
听到这话，张鹤鸣微微一愣：“这消息从哪里传出来的？宫中的消息怎么会这样泄露出来？”
刘一璟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指，暗暗指了指上面。
“是陛下？”
张鹤鸣顿时反应过来，随即他眉头一皱，说道：“如此说来，陛下是下定决心，一定要清剿倭寇了？”
刘一璟微微颔首，说道：“你也知道陛下对炼丹之事有多重视。此番李可灼奉旨前往惠州府，为的是替陛下寻找炼丹的药材。如今不仅朝廷的船队被劫了，连陛下要的药材也没了。不管是为了朝廷的颜面，还是为了那些药材，陛下都不会轻易放过倭寇。”
听到这话，张鹤鸣微微颔首，随即有些疑惑的看着刘一璟。
就算皇帝要出兵，那也是过两日廷议之后的事情，刘一璟到兵部来干什么？总不能特意过来告诉他这个消息吧？
似是猜到了张鹤鸣心中所想，刘一璟笑着说道：“元平，我今日过来，是想要了解一下现在朝廷有多少海船。”
张鹤鸣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沉声问道：“阁老，此事是陛下的意思，还是元辅的意思？”
刘一璟摇了摇头，说道：“此事是我临时起意，我本就负责这方面的事情，自然要有所了解。”
听到这话，张鹤鸣有些惊讶，看着刘一璟，眼中闪过一抹别样的神色。
清剿倭寇之事，还要等到过两日朝会讨论，最终是否出兵，一切由未可知，刘一璟完全没有必此时过来询问海船的情况。
虽然不知道刘一璟到底什么意图，但是他也没有隐秘，毕竟朝廷战船的数据，兵部和户部都有记录。
“兵部名下只有三十艘大船，以及百余艘小船，能够在海上航行的，只有其中十艘大船。各地海防卫所还有不少船只，具体数字兵部也不清楚。”
刘一璟微微点头，暗自将数据记下了，这才接着问道：“如今各地还有多少水师？”
张鹤鸣思索了一下，说道：“辽东了一支水师，不过这支水师要用来防备女真人，没办法调动，南直隶倒是有两千水师，不过长时间没有作战，怕是难堪大用。”
在他印象之中，南直隶的水师一直是个摆设，根本没有什么战力。
甚至连水师的战船，都被当地的大族借去运送货物了。
他们张家虽然没有借用过，但是也有所耳闻。
“沿海各地的卫所为防备倭寇，都留有一部分战船和将士，倒是可以充做水师......”
听着张鹤鸣将情况详细的说了一遍，刘一璟十分满意，朝着张鹤鸣笑道：“此番多谢元平你了！”
“无妨！”
张鹤鸣摆了摆手，这本不是什么重要的信息，刘一璟身为内阁大学士，想查很容易就能查到。
接着他沉声问道：“阁老，陛下当真有意开海？”
“城中传闻如此，但是陛下是否真有此意，我等也不清楚。”
刘一璟并没有说太满，虽说他们都知道，京城之中传的那个消息是从宫中放出来的，但是这毕竟是流言，皇帝是不是真有这个意思还很难说。
见着刘一璟离开的背影，张鹤鸣暗自思虑起来。
如果皇帝真准备开海，怕是想要利用开海来拉拢朝臣，只是开海对于他而言并不是件好事，对于沿海各地的士族来说，开海之后可以光明正大与外界通商，其中利益巨大。但是对于他们这些内地的士族来说，开海并没有好处，而且为了保证朝廷的海上利益，还需要维持对水师的支出，这些成本都要摊派到他们的头上。
开海之事行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