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3章 番外145 他陪她去医院检查
莫老爷子上楼。
到了书房门口，回头，朝楼下的许慧凝道：“还不上来，难道要我下去用八抬大轿抬你？”
“有事在楼下说。”
回应莫冷殇的是，重重关上的书房门。
许慧凝要上去，手臂却被拉住。
莫冷殇在旁边道：“老头子一看就没什么诚意，先回酒店去。”
“爸只是，不想见到你。”
莫冷殇：“……”
许慧凝知道他担心自己被为难，拉了拉他的手，莞尔：“如果有事，我喊你。”
……
莫冷殇望着许慧凝上楼，等她进了书房，他折身坐到沙发上。
从烟盒里抽了根烟，在身上没找到打火机，茶桌上也没，索性把烟丢到一旁，坐了几秒钟，起身出了屋子。
许慧凝关上书房的门，尽管莫老爷子生气，但她依旧喊了一声：“爸。”
莫老爷子看了她身后一眼，确定没有莫冷殇，脸不再像刚才那么黑，但也板着脸，瞪了眼许慧凝。
书房里，只点了一盏落地台灯，光线并不明亮。
许慧凝刚准备说话，莫老爷子却先起了头：“你想跟我说的，是不是你当年被赶出许家家门，一个人去国外的事？”
“……”
许慧凝倏地看向莫老爷子，眸光闪了闪，又听到莫老爷子质问她：“好好的日子不过，学人家去国外瞎混！”
他深呼吸了下，望着许慧凝。
刚听到汪老的那番话时，他绝对是震惊到了。
但很多事，前后联系一下，他大致也就明白了。
“去国外瞎混了一圈，也没混出个所以然来，许家那边仍旧不待见你！”莫老爷子的口吻更多的是怒其不争。
许慧凝没说话。
“我也老实告诉你，要不是你们已经登了记，我绝对不会同意你再跟小殇一块儿！”
莫老爷子气得拍了下桌子：“你以为一直这么瞒着，我就永远不会知道？小殇从小就混，你倒好，也有样学样。”
“是我不让他告诉你们的。”许慧凝急着替莫冷殇辩解。
“哟，这就护上了？”莫老爷子冷哼：“那之前呢，这么多年，也不见他告诉我跟他妈！”
“爸爸，我不是这个意思。”许慧凝动了动双唇。
“那你什么意思？”莫老爷子气呼呼地瞪她：“如果你遇上的不是老三，或是，梦莹还在，我看你怎么办！”
“所以，我一直很庆幸，能遇到莫冷殇。”许慧凝望着莫老爷子，道：“以前，我也曾后悔过，要不然，我的婚姻会很幸福，不会这么多年来磕磕碰碰，但现在，我知道以前遭遇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原来你还骄傲了？”莫老爷子指着站在那的许慧凝：“我看你就是执迷不悟，连最起码的思想觉悟都没有！”
“爸，我知道错了。”
莫老爷子：“……”
许慧凝：“我没有觉得骄傲，只是觉得自己很幸运，爸你的态度，跟我设想的不一样，我以为——”
“我什么态度了？”莫老爷子重哼，没再像一开始那么来气：“这个社会，还有很多你触摸不到的阴暗面，人都有劣根性。当别人曝出来你过去的事情，他们会说你不诚实，遮遮掩掩，倘若是你一开始自己站出来说的呢？你觉得她们就会轻易地谅解你？”
“不会，她们会指责你，违背道德还宣扬负能量。一旦有人拿捏住这个把柄，你就会站在舆论的暴风眼上。”
许慧凝的鼻子抑制不住地酸涩，眼圈也是一阵温暖的湿意。
……
莫冷殇很快就上来了，一进书房，看到坐在沙发上的许慧凝跟莫老爷子，走过去：“谈完了？”
莫老爷子很看不惯莫冷殇这副装模作样、要死不死的德行，因此，自打莫冷殇进门，莫老爷子的脸一直都是黑的。
“跟爸说了什么？”莫冷殇跟许慧凝说话时，语气下意识地变得温柔。
许慧凝在他进来后，紧绷的神经就松懈了，握着他在自己肩上的手。
倒是莫老爷子冷嘲，心想，装，就装吧。
莫冷殇见许慧凝神色如常，不像是受了委屈，攥着她的手要拉她起来：“天色不早了，今晚，我们先住酒店。”
突然，一张卷拢的报纸砸在了他的身上。
耳边是莫老爷子的怒骂声：“你他妈翅膀长硬了，还住酒店！”
“……”
许慧凝不想让父子吵架，拉着莫冷殇刚想劝。
那边，莫老爷子突然起身，走到书桌边，拿了个键盘过来，走到莫冷殇跟前，‘啪嗒’一下丢到他的皮鞋旁。
莫冷殇低头，看了眼那个键盘，像是明白了什么，拽着许慧凝就走：“还是早点回去休息。”
“走吧走吧，”莫老爷子在沙发坐下，幽幽地看了眼莫冷殇的背影：“以后别怪我没给你机会。”
莫冷殇停下脚步，回过身来。
莫老爷子耷着眼皮：“我的态度摆在这，你认个错，我可以重新考虑这件事。”
“我认什么错？”
莫老爷子料到他是这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反应，转而看向许慧凝，道：“冷殇不心疼你，那你自己来，我们莫家，家有家法，不管是儿子还是儿媳妇，做错了事——”
只是他话未说完，莫冷殇已经放开许慧凝，阴沉着脸回进来，走到了那个键盘旁边。
许慧凝也看出莫老爷子的意思，老爷子心里有气，不冲她发作，却是把矛头指向了莫冷殇：“爸——”
“我教育自己的儿子，没你的事。”莫老爷子是真想挫挫他的锐气：“我记得那谁说过，男儿膝下有黄金，这辈子不跪天地不跪父母，既然这样，还是不要勉强的好。”
莫冷殇转开头，眯起眼看了会儿窗外。
良久，他才对着那键盘，缓缓地弯曲膝盖，跪在了键盘上。
*
莫老爷子是真的非常生气，所以这次没见好就收。
没有哪个父亲，在得知儿子打算带着妻儿跑到国外定居后还能淡定。
莫冷殇表现出来的，对他这个父亲的不信任更让他万分气愤。
“不想跪就别跪了，你心里不情愿，我看着还不舒坦。”
莫冷殇沉默，没有说话，但另一条腿终究也弯下，右膝盖碰到了键盘上。
他让许慧凝去外面。
莫老爷子呵了一声，偏着头看向别处。
混小子，这个时候还死要面子活受罪……
至于对许慧凝，莫老爷子的心情也是极其复杂的。
要说不怪她，那是不可能的。
他这心里，不可能没有疙瘩。
但同时，就像汪老说的，倘若不是二十多年前的错误，她也不至于过得那么辛苦。
自己的这位老领导，明里暗里说起当年整件事的诱因，要不然，也不会有后来一系列的误会。
他知道汪老没有其它意思，不过是想让他心生那么一点点内疚，进而不会在这事上为难许慧凝。
莫老爷子抬了抬眼皮，看着站在那不动的许慧凝：“傻站在那干嘛？让你出去就出去。”
许慧凝没走，咬着唇瓣，在莫冷殇的后侧方跪了下来。
抬头，迎上莫老爷子的目光：“您要罚，就罚我吧。”
莫老爷子哼了一声，嫌她多事，刚要驱赶她，却听到她说：“我就在这里，您也不用赶我走。”
“……既然喜欢跪，那就跪着好了。”莫老爷子无动于衷，站起来，走到书桌边，开了电脑打算浏览页，想打字发现没了键盘，索性随便选了部电视剧，点开颇有兴味地看起来，胸口的火气还没消。
原本跪在键盘上的人却突然起身，顺带着也把许慧凝拉起，莫冷殇转头看向老头子：“她肚子里还有孩子，你让她跪着，也不怕将来孩子出生都记得这些事。”
莫老爷子立刻吹胡子瞪眼了：“我什么时候让她跪了？明明是她自己要跪的。”
许慧凝突然伸手捂着自己的肚子，气色不是太好。
“不舒服了？”莫冷殇搂着她的腰，让她靠在自己身上，投落在莫老爷子身上的眼神，气得莫老爷子跳脚：“你个混小子，少往我头上扣屎盆子。”
许慧凝摇头：“跟爸爸没关系，可能是这两天跑来跑去，休息得不够。”
莫老爷子：“……”
……
走的时候，莫冷殇开走了老爷子的配车，从勤务兵那里取钥匙时，说好明天清早把车送回来。
许慧凝觉得自己没必要去做检查，但莫冷殇不放心，带着她去附近的医院挂了急诊。
医生一检查，没什么大碍，就是孕妇的血糖偏低。
各项指标里，有些都不达标，整了两瓶营养液让许慧凝去挂。
莫冷殇去付钱，医生也羡慕许慧凝：“你老公真疼你。”
……
医生特意给许慧凝找了一间病房让她输液。
病房里，还有另外一个住院的女人，大晚上有人进来输液，还是年轻孕妇，不免生出好奇。
也不看电视了，一直扭头打量许慧凝，那眼神，让许慧凝很不舒服。
许慧凝转头，问旁边床的女人：“大姐，你在看什么？”
对方没想到许慧凝会问得这么直接，一时尴尬，忙摆手说没事，但眼角余光还是不停地瞄向这边。
许慧凝也没再去理她，但也能猜到对方在想什么。
果然，那女人没沉住气，开始问她：“你一个人啊，你老公呢？”
许慧凝没接话，只是从自己的手提包里拿了纸巾。
过了一会，病房的门开了，有人进来。
她刚一转头，就听到旁边床的女人笑呵呵地说：“我家男人，一下班就跑医院来陪我，有老公就是好，不用一个人在这过夜。”
“……”许慧凝觉得这个女人莫名其妙，说的话，明里暗里都像是在针对自己。
女人的丈夫，长相淳朴老实，给女人带了宵夜，一边打开宵夜袋子一边被女人唠叨。
许慧凝一闻到那宵夜的味道就反胃，可能是因为怀孕的缘故，她的嗅觉变得越加敏感，闻不得太过油腻的重味。
正在这时，莫冷殇进来了，他穿着黑色西装，个头又高，往那里一站，就已经够抢眼的。
正在吃宵夜的女人，冷不防瞧见一个长得好又看上去很有钱的男人，一时忘了嚼嘴里的炒粉。
“老公！”许慧凝喊得非常大声，像是故意叫给谁在听。
病房里，突然安静到诡异。
莫冷殇没有看旁边那对夫妻一眼，径直走到许慧凝的床边，看了眼她的输液袋，还有一大半。
他低头看到她干干的嘴唇，低着声问她：“要不要喝水？”
许慧凝点头，等他出去了，那个女人立刻凑过来问：“妹子，这是你老公？”
许慧凝不想回答。
而那女人的脸色已经变了。
……
当莫冷殇端了杯热开水回来时，病房里，那个女人跟她老公已经彻底没了声响，自顾自地看电视。
他在床边坐下，一手从后揽过她的肩，一手拿着杯子喂她喝水。
“刚跟外边的护士要的一次性杯子。”不等许慧凝问起，莫冷殇已经主动说了。
病房里，随着女人吃宵夜，那股油腻的味道越来越大。
许慧凝的脸色不好，觉得太阳穴也胀痛，但她又不能说让对方把宵夜丢掉，或是让对方去外面吃。
因为那个女人也挺了个大肚子。
许慧凝把头靠在莫冷殇的怀里，眉心微蹙。
他发现她的异样，低头问：“又不舒服了？”
许慧凝摇头，没挂点滴的手拉了拉他的西装：“你让我靠会儿就好。”
莫冷殇坐在床头，拥着她，他身上的味道，冲淡了那股油腻味。
许慧凝在他肩头蹭了蹭，闻着他衬衫衣领上清淡的香味，混着烟草的干燥气息。
她低垂着眼睫，望着两人交握搭在他腿上的双手。
旁边女人吃了十来分钟，终于收拾起宵夜让丈夫去扔掉。
而当她丈夫再回来，开口的第一句就是：“我已经跟护士说好了，她说旁边病房还有张床空着。”
当女人挺着大肚子笨拙地由拎着大包小包的丈夫搀去隔壁时。
许慧凝苦笑不得，明明该嫌弃的是自己，结果倒整得，像是她跟病毒一样。
不过这么一来，病房里顿时清静很多。
“喂。”许慧凝突然开口。
“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