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并非异动
大概二层楼高的星天牛扇动它头顶上的两根触须，像鞭子一样挥动它们，比苏郁手脖子还粗的触须一扬到半空中，就像被点燃的火药引信，发出呲呲呲的火花，巨大的火焰瞬间燃起，星天牛庞大的身体变成黑色的碎屑消散了。一头耀眼的金发飘过她的眼前……
她好像是在做梦，但这段记忆又比梦境清晰，她在穿越到两个小时后醒来过，又因身体透支再次昏昏睡去，只将恍惚间看到的场景记在心里。
乔安娜告诉她，她受黑洞行者和时空的双重影响，会穿越到和黑洞行者交互的时间里，那么黑洞行者一定再次行动了。
苏郁手里握着的手机在震动，屏幕上显示的名字却是程佳静。她不发短信而改打电话的原因只可能是一个，她遇见了黑洞行者，苏郁的心忽然跳到了嗓子眼。
“喂？你在哪儿？”
“我现在从学校正门往六栋走，有一个高个的男人跟着我。”
苏郁学校在镜荷湖校区共有十六栋女生宿舍楼，六栋所在的位置是“H”形的右下方，从正门往六栋走正是和苏郁她们过来的那条道的相反方向，从苏郁所在的位置跑到正门要十几分钟，就算是程佳静已经走到正门和六栋的中间位置，苏郁跑过去也要六七分钟。
“你先找个地方躲一躲，我要过几分钟才能过去找你。现在时间晚了，跟着你的男人未必是他。”
与其说是安慰程佳静，苏郁更像是为了让自己镇定，但她颤抖的声音却泄露了她的真实想法。
“不，我知道是他，我看到他的黑色礼帽和斗篷了。绝没有第二个人打扮成那样，我真的给他逼急了。你来不来今天我都要抓住他，谢谢你愿意听我说那些话，谢谢你愿意相信我。”
为什么要说这种像是告别的话，明明还什么也没发生，就算要背叛和程佳静的誓言，苏郁也不会让她有事。苏郁忽然感觉自己疲惫的身体里充满了无尽的气力，她一定能够赶上。
1500米距离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这两天为了抓王岳哲的现行，苏郁早已将学校里的所有道路都一条条记下，她迅速找到了最近的路，飞快地跑着。校园里的路灯熄灭了大半，她勉强能看清一两百米以内的人，她看到一个高个男人慢慢迎着她走来，她的心跳一下子快了，却听到对方喊道：“同学，你怎么这么晚还在外面？”
苏郁认出他身上的制服是学校保安穿的制服，再近一点看到他的脸上光洁，皮肤黝黑，五官平平无奇却也没什么让人在意的地方。苏郁没有理他，而是向着她和程佳静约好的地方跑去。从保安身边跑过时，她感受有人从保安相反的方向看自己，扭过头却谁也没看见，她继续往六栋跑去，跑到前方和篮球场相交的转弯处，再往前跑一百米就到了，一路上她没有听到打斗声，也没听到别的什么声音，心里反而更加惊慌，心跳急速加快。
当她终于跑过转角，看到程佳静侧躺在地上，黑色的长裙的裙摆铺散着，好像她只是睡着了，但她黑色长发下的姣好头颅在簌簌往外流血，她以为程佳静死了，但她分明看到程佳静的睫毛因疼痛而颤抖。
“程佳静！程佳静！”
“我搞错了。”
程佳静只低低发出了这一声，接着就陷入了漫长的昏睡，苏郁不知道她流了多少血，只感觉她的手指很冷，一直到苏郁将她送入医院，她都没有再醒过来。苏郁没有看到黑洞行者，但她从程佳静额头的伤口里闻到一股焦糊味，这和黑洞行者给乔安娜留下伤口的味道一模一样，他确实又出现了。
赶到医院来做笔录的警察见到苏郁，非常惊讶，她们说两个小时前苏郁刚和她们做过笔录。苏郁知道是因为王岳哲的事件，但她不存在那段时间的记忆，她抿着嘴，头靠在玻璃上，嘴边念叨着“怎么会发生这么可怕的事”，明明她知道缘由，但她无法向任何人诉说，只能像个被吓呆的女孩一样，表现的语无伦次。
和苏郁搭话的那个保安当时正在执勤，他证实了苏郁是在程佳静被袭击后才赶往的现场。当警察问苏郁为什么会那个时间出现在那里时，苏郁告诉警察，自己被一个长着猴脸的男人袭击了，程佳静失去的朋友松淑颖也是一样，她们为了商量猴脸男的事情约在那里见面。
从程佳静被袭击的那刻起，苏郁就知道两人调查的事无法再隐瞒下去，与其等被警察找上门来，不如告诉他们部分实情。但她也没打算说出所有真相，若她告诉对方自己是穿越来的，对方恐怕会觉得她是在经历了创伤之后，脑子出现了问题。而且，她还想测试一次，如果她告诉警察黑洞行者的事，警察会有什么反应，时空又会有什么反应。程佳静说警察见到黑洞行者出现在视频里，表情变得泄气，苏郁想要亲眼求证。她和程佳静谈完黑洞行者的事后，也忍不住思考。时空将她穿越的行为当成异动，让巨物出现来清除她，那么对于黑洞行者的出现，时空又有什么反应？她们只是谈论黑洞行者会受影响吗？
警察听到猴脸男的瞬间，记录的手停顿了一下，他问苏郁是在哪里见到他的，苏郁仍旧说是在静安大悦城，警察只是记录了一下时间地点，这页就翻过了。苏郁心中不免泄气，这就结束了？
她很想再问，却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某种深沉的东西，她猜测他们已经尝试追踪过他，却怎么也找不到他的踪迹。如果他们知道自己的对手能穿越时间，恐怕会更加绝望。
警察对她的话没有太大反应，时空也是同样，没出现巨大的生物阻止她说话。不仅仅是和松淑颖关系亲密的程佳静，在这个时间的人就算见过、谈论、找寻，甚至诱捕黑洞行者，都不会被时空认为是异动。至少在寻找黑洞行者这件事上，她不必躲躲藏藏。
苏郁一直守在程佳静的病房外，她在从走廊的饮水机接水时，听到了警察和医生的谈话。程佳静的伤不重，只要按照医嘱及时治疗，身体很久就能复原。刚才医生给程佳静缝针时，又注射了一定计量有镇痛和麻醉作用的药物，她大概一天之内能够醒来。
警察让医生在程佳静醒了以后联系他们，因为他们还有别的工作，就先离开了医院。苏郁拿了水重新回到程佳静的病房外，冰凉的水划过她的喉咙，她有了一点时间思考，她可以仔细咀嚼程佳静的那句“我搞错了”。
她一开始就该注意到的，程佳静和她追寻的有本质的差别，但她却被能抓住黑洞行者的计划所诱惑，她应该更早发现，程佳静那双冷淡的眼睛之下，时不时流露出的悲伤情绪。
苏郁的手机再次震动了一下，她看了一眼屏幕，上面显示的是程安冬。
“你跑到哪里去了！我一眼看不到你就不见了！我差点报警！不对，我就在派出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