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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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以命换命

“那公子,您是哪里人?”乐正晓问。

“我乃眷城本地人!”淳于宁脱口道。

简梦川与乐正晓对视一眼,问道:“怎么听口音不像眷城本地人啊!”

“我是商人,天南海北做生意,口音早已混杂。”

“你俩审犯人呢?”常悦不满道,“宁公子是我们家的恩人,今日定得留下吃个饭。”

“悦儿说得对。”钟离氏说,“梦川,你们先招待一下宁公子,我去做饭,马上就好。”

“师娘,那我来帮你!”简梦川跟着钟离氏去了厨房,压低声音对她说,“师娘,最近就不要让常乐出去了,来家里的生人也得格外留意。还有常悦,也别让她一个人往外跑,不安全。”

“这么严重?”钟离氏忧心忡忡地说,“那梦川,你办案也一定要小心些。”

“师娘放心,我没事!”简梦川欣慰地拍了拍钟离氏的肩膀,“我说过替师父照顾你们,就不是一句空话,等常悦出嫁,常乐长大成人,我也算完成任务了。”

厨房里还有一条肥妹的草鱼,简梦川灵机一动,做了一盆炖鱼汤,给宁公子盛了一碗。

常悦一下子脸色骤变,不满道:“简梦川,谁让你炖了我的鱼?那是我特意买给娘补身子的。”

“你不是说宁公子是我们家的恩人吗?”简梦川把鱼汤拿给宁公子,“难道宁公子喝不得鱼汤?”

“也许宁公子不爱喝鱼汤!”

“也许宁公子爱喝!”简梦川真诚地凝视着宁公子,“我还特意加了些豆腐,鱼肉和豆腐都无比滑嫩,公子快尝尝。”

淳于宁喝了一碗,赞道:“很不错,味道鲜美,姑娘好厨艺。”

“梦川的厨艺一向很好。”乐正晓也给自己盛了一碗,一口就喝没了,又给淳于宁盛了一碗。

酒足饭饱之后,他们目送着宁公子上了马车,乐正晓对简梦川说:“大宇人视鱼类为祖先,从不吃鱼,这下,可打消你的疑虑了吧!”

“就因为如此,此人才可怕!”简梦川蹙眉道,“我方才加以试探,他却面不改色,如果他当真是大宇人,这般隐藏身份,此来大安绝对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会派人监视着这个宁公子。”

“这倒不必,那样只怕会打草惊蛇。”简梦川说,“晓哥,明日我要在家陪着师娘和常乐,就先跟你告假一日。”

“行,嫌疑人,我会调查的。”乐正晓说。

淳于宁返回客栈,把吃的鱼全部吐了出来,在大宇,吃鱼乃大不敬,但刚才简梦川明显就是在试探他,他不得不吃。

随从拍了拍他的脊背,他用手帕擦了擦嘴,狠狠道:“好一个右相首徒,好一个简梦川啊!”

“爷如果觉得她碍事,属下去把她杀了!”随从说。

“混账!”淳于宁瞪了随从一眼,“我从未见过如此机敏的女子,还如此清新脱俗,如果能娶她做我的贤内助,定能辅佐我登上太子之位!”

“可爷不是要娶常悦姑娘吗?”

“我要娶常悦,是因为他是常清河的女儿,如今常清河都死了,我还要她干什么?”淳于宁冷哼道,“而且她这般蠢笨,刚才险些坏我大事儿。反而是简梦川,此女可成大器。”

“可是爷,那简梦川好像是樊冲的遗孀!”

“那也不枉我联合三弟杀掉樊冲!”淳于宁难以自控地仰天长啸。“原来冥冥之中早已注定。”

“爷,陛下跟常清河关系亲厚,属下觉得你一并娶了常悦也无伤大雅。”

“对啊!”淳于宁认同地点点头,“若父皇知道我娶了常清河的女儿和徒弟,一定会对我大加赞许。”

第二日凌晨,天还没亮,常悦偷偷摸摸走出自己的房间,溜到简府后门,正准备推门而出,一回头却碰上了简梦川。

“是你,你怎么在这里?”常悦警觉地后退一步。

“这么晚,你要去哪儿?”简梦川绕着她转了一圈。

“没想去哪儿,晚饭吃多了,消消食。”常悦尴尬地望着月亮。

“你和宁公子是不是早就认识?”简梦川直截了当地问,“你是不是也知道她是大宇的人,才拦着他喝鱼汤?”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常悦说罢就要离开,简梦川拉着她:“我不管之前你认不认识他,也不管你俩有什么关系,常悦,今后理他远一点,你知道吗?”

“你凭什么命令我?”常悦甩开她的手,“是因为我们母子三人住你府邸?你就可以对我们吆五喝六,干涉我们的生活?”

“常悦,我只是就事论事,不要上纲上线!”

“好,我明天就去找房子,带着我娘和常乐搬出去,不再碍你的眼,简大人!”

说罢,常悦扬长而去。

简梦川委屈极了,她只是想提醒常悦,宁公子不可交往,却没想到又被常悦误会。

师娘母子三人,出了简府,只怕无处可去。

龙眠殿内,卫许又被噩梦惊醒,醒来就呼唤白逆光的名字,其他内侍说,白总管告假三日,现在不在宫里。

“小白告假了?”卫许坐在铜镜前,擦去额头上的汗珠,“他不是孤儿吗?能有什么事?”

“回陛下,昨日白总管告了假,慌慌张张就走了,还叮嘱奴才好好伺候陛下!”

“是吗?”卫许赶紧心里面慌慌的,他心想该不会小白也要抛弃他,那他真的成了孤家寡人。

幼童失踪案还没有眉目,简梦川的手下把眷城所有叫白宇的人都给抓了来,让简梦川一一过目。

一共有六人,简梦川一眼就排除了四个,都是老弱病残,那刀切菜都费劲更何况拿剑去杀樊冲。

剩余两个叫白宇的,一个是渔夫,三十余岁,一个是在眷城书院就读的书生约莫二十岁,渔夫身材壮硕,比书生高一个头,似乎嫌疑最大。

“我问你,除夕那天,你们都去了哪里?可有人证?”简梦川问,

书生和渔夫都说除夕那天跟家人在一起,家人可作证,那就是都没有外人为他们作证,二人都很可疑。

简梦川抽出腰间佩剑,刺向二人,二人皆跳起来闪身躲避,渔夫一个趔趄跌倒在地,书生却纵身一跃稳稳落地。

“大人这是要刑讯逼供吗?”渔夫不满地看向简梦川。

简梦川却盯着书生:“原来你会武功?”

“大人,草民什么时候说过草民不会武功了?”书生气定神闲地说,“难道书生不可以学武?”

“你先回去吧!”简梦川对渔夫说道,“今天这件事是我的错,抱歉!”

“真晦气!”渔夫骂骂咧咧地离去。

乐正晓也闻讯赶了来,与简梦川并排而站,凝视着书生,问道:“梦川,就是这个人吗?”

“还不知道。”简梦川摇摇头,对书生说,“带我们去找你的家人。如果你的家人有充分的证据证明除夕你是和他们在一起的,我就放了你。”

“不必了。”书生随意道,“樊冲是我杀的!”

“你说什么?”简梦川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追问道,“你给我再说一遍。”

“我说,除夕那日,是我杀了樊冲!”书生得意地说,“不过,樊冲的剑术真的很高,我带去那么多人,一一被他歼灭,他也算为自己报了仇!”

简梦川怒不可遏,持剑刺入书生的右肩!

“小川,你冷静!”乐正晓撤回了她持剑的手,“你这个混账,樊冲怎么得罪你了?”

“我和他素不相识?怎么能称得上得罪?”

“是有人指使你是吗?”乐正晓问。

“是谁指使你?是谁?”简梦川双眼喷火,嘶吼道。

“是田远山!”书生脱口道。

“不可能!”乐正晓给了他一个耳光,“你知道攀咬丞相,是何等大罪,你不想活了!”

“乐正大人,你威胁我我也要说,这一切都是田远山指使的,你打死我我也这么说!”书生义正言辞地说。

“那他为什么要杀冲哥!”简梦川身形颤抖地说,“他害死我师父还不够吗?把冲哥也害死了,这究竟是为什么?”

乐正晓只好把情绪失控的简梦川带离了是非之地,,命属下对白宇严加看管。

半路上简梦川再也控制不住崩溃的情绪,拔出剑冲出门,似乎下一刻就要杀进丞相府,与田远山新仇旧恨一起算。

“梦川,你别这样!”乐正晓挡在简梦川的前面,“你不能听白宇的一面之词,你忘了?樊宗是我师父一手提拔,他没有杀害樊冲的理由啊!”

“我只知道冲哥手里写着白宇二字,他留下线索,让我为他报仇!”简梦川持剑指着乐正晓,“乐正晓,你让开,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你如果想杀田相,就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乐正晓面不改色地上前一步,不顾锋利的剑锋,指着他的心口。

就在这紧要关头,乐正晓府里的小厮找了过来,说田隐隐即将生产,田夫人让他赶紧赶回去!

听此消息,简梦川手里的剑应声落地,她悲愤地转过身子,默默离去,她承受失去的伤痛,而人家即将添丁进口。

约莫过了大半日,简梦川吹灭烛火,准备睡下,却听见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来人是乐正府的小厮,他们拽着简梦川就上了马车。

原来是田隐隐难产,危在旦夕,田隐隐点名要见简梦川。

田远山夫妇站在产房门口,田夫人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她忧心忡忡地望着殿内,为女儿祈祷着。

胎儿不正,御医说大人和孩子只能保一个,乐正晓当机立断保大人,但田隐隐死活不同意,非要保孩子,还提出要见简梦川。

“梦川,你去劝劝隐隐,没有什么比自己的名更重要!”田夫人抓住简梦川的手哀求道,“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她若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简梦川拍了拍田夫人,走入殿内,一股浓郁的血腥气席卷而来,产婆提醒乐正晓,如果再不做决定,大人是肯定保不住了。

“隐隐,孩子我们还会有的,你要保自己啊!”乐正晓劝道。

“梦川,你快来!”田隐隐虚弱地朝简梦川招了招手,让乐正晓先出去一下。

“嫂嫂,你得保自己的命啊!”简梦川温和地劝道,“你若保孩子,孩子将来可能不记得你,你这又何必?”

“可他,是我和夫君的孩子啊!”田隐隐拉住简梦川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他还在动,我不能不要他!”

“嫂嫂,你糊涂啊,你那么爱乐正大人,应该跟他携手白头!”

“如果,我和孩子只能有一个陪着夫君,我情愿是孩子。”田隐隐的气息越来越微弱,“其实我何曾不明白,夫君根本不爱我,他爱的是你……”

“嫂嫂,说什么胡话?”

“我没别的意思,梦川,倘若将来你和夫君走在一起,你对我的孩子好一点,帮我照顾我的父母。”

“所以嫂嫂,你本可以自己照顾自己的父母,干嘛非要以命换命,把你最重要的人托付给我呢?”

“梦川,你没当过母亲,不懂,母亲情愿为孩子牺牲自己的性命”田隐隐的气息越来越微弱。

“可女人成为母亲之前,首先是自己啊。”简梦川沉沉地劝道,“嫂嫂,人的命只有一次啊!”

随着一声惨叫,一股血柱从田隐隐两腿间涌出,产婆慌慌张张地进来,大出血,大人肯定保不住了!

田隐隐为乐正晓产下一女,一个时辰后,田隐隐香消玉损!田夫人哭倒在田隐隐的尸身上。乐正晓抱着刚出生的女儿,重重地跪在田远山面前,田远山凄惨地抽动着嘴角。

简梦川本想趁田远山没有防备,一剑了结他,可她并没有那么做,她不想趁人之危。

田府遭逢巨变,令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田远山给田隐隐举办了一场盛大的丧礼。

丧礼之后,田隐隐葬入乐正家祖坟,爱妻田隐隐之墓,夫乐正晓泣立。墓碑上的“爱妻”二字,乐正晓觉得很讽刺,他从未爱过田隐隐,娶她不过是为了乐正晓能有田远山这个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