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山火将熄
界定一个人是否尽力的标准有很多。
像白鸣那样，在时间紧张的时候尽可能地为不太有关的人提供一些帮助的可以算是尽力；
山上打的难解难分的人既然分不出高下，自然也可以说他们相对尽力。
李天炎操纵着火焰发起一波又一波的攻势，朝着轻舟站的地方倾泻过去。
他的攻击并不执着于命中他，而是通过在地上留下火星封锁他的走位，从而一步一步压缩轻舟的移动空间。
而轻舟则基本放弃了主动进攻。
他扇子上的图案不断地构造出一个又一个虚影，替他冲进火海之中阻挡下攻击。
“你退步了。”
李天炎忙里偷闲，还能嘴碎他几句。
“你的‘化虚为实’呢？怎么只龟在这里玩你的破折扇？难不成那大客轻舟，现在只是个空有其表的花花架子？”
“年纪大了，不服老不行呢。”
轻舟脸上微笑，却是用手轻轻擦去额头上的汗珠。
“天尊本领通天，如今不也只得靠着这祭坛才能勉强复现自己的一部分力量？”
他话音刚落，一支箭穿透了迷雾，径直飞向那祭坛。
古朴的箭上像是被附着了什么制导，直挺挺地嵌入了那祭坛的正中间。
祭坛中心传来一声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
那清脆的碎裂声迅速传导至了整个祭坛，祭坛便跟随着出现了无数巨大的裂痕。
“轰！”
祭坛四分五裂，燃烧的火焰也随之熄灭。
“‘化虚为实’，这不就来了吗？”
轻舟先生满意地挥挥扇子，扇去身旁的余火。
“琉璃凤尾箭。”
李天炎眼神凌厉地从那祭坛中抽出箭，然后瞥了一眼将箭折成两节。
“眼神不错。”
“上一次这箭射穿了我的翅膀，折去双翼的痛苦至今流淌在我的心上。”
“所以你杀了他？”
“我不但杀了他，我还让他存在过的痕迹被永远抹去。”李天炎冷笑，然后将箭丢在轻舟的面前。
“即便你能再令他重现于世间，他也理应再也无法发挥猎天大弓的力量。”
“没错，他确实不能。但是他不能，不代表别人不能。”
“嗯？”
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从不远处传来，白鸣一边喘气，一边背着弓和箭袋走到轻舟身旁。
“希望我来的不算太迟。”
祭坛既已碎裂，天空中的雾气也开始散去。
太阳重新完好无损地出现在天空之中，投下来的光芒把突然出现的白鸣衬得像一个拯救世界的圣人。
“你能使得动这猎天弓？”
“这有什么不能的？”
他抽出一根箭搭在弓上，对准了李天炎的脑袋。
“要不要试试看？”
不知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他说话的时候，手轻轻地松动了一下。
只可惜他的弓术的确是不到家，瞄的是脑袋，射出去的弓命中的却是胳膊。
李天炎没想到他真的会突然发难，咬着牙从肩膀上将那整支没入的箭矢拔出。
如柱的鲜血立刻从他的肩膀上喷出。
“好。”
他丢下箭捂着自己的伤口，然后缓步地向靖南山的深处走去。
“穷寇莫追。”
轻舟用扇子拦住他，示意他不要追击。
“有些人死了，带来的麻烦要比他活着更大。”
这话说得有理。
要是让李天炎这样的人真去了地府，那这地府不知道得乱成什么样子。
怪不得酆都对那些不愿去投胎的大能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打扫打扫普通人，原来是有这么一层考量在。
白鸣从地上拾起那沾染了血迹的箭，和那断成两截的箭。
又要编瞎话搪塞别人了，白鸣皱眉。
“他将这弓交予你，也算是对你认可了。”
轻舟先生伸了个懒腰。
“你已见过这五位英杰。借由他们之口讲述的故事，想必你也了解了个七七八八？”
“算是吧。”
“那我便向你问出一个问题。依你之见，这千年前的三界冲突，谁是赢家？”
人间死伤惨重，而其他两界被隔绝开来，三界之间互相断了联系。
“就目前来看，似乎没有赢家。”
“不，是有的。”
“原本三界的地位并不平等，天界倚仗各种物什与高手，一直对其他两界处于碾压性的统治地位。”
“但是三界战争打破了他们原本维持的格局。人间从此脱离了天界的束缚，而在战争之中，天界的群玉台被毁，无数仙物遗落凡间，大幅削弱了天界的战斗力，以至于他们不得不采取休养生息的策略。”
轻舟先生展开自己的扇子。
这柄玉扇上光点盈盈，刻画了诸多物什。
“这些都是在三界战争中遗落各地的仙物。既是仙物，自然会有来自天界的禁制。为了防止这些东西遗落在世间造成祸害，当年那位设下三界禁制的大师便将他们的灵能匿去。而破除隐匿的钥匙便分别交予了五位甘愿在三界战争中付出生命的英雄。”
“也就是你让我找的那五人？”
“没错。”轻舟先生将扇子收起来：“若是他们将随身一物或一招技法交予你，便代表了对你的认可。集齐五物，便可破除一切匿迹。”
“你都能复活他们，干嘛自己不去？”
“秘密。”轻舟先生微笑：“若你觉得我是坏人，大可装作没听过我所说之话。”
“嘁。”
不过几番接触下来，这轻舟先生倒也的确不太像坏人。
除了有些神神叨叨的和喜欢打谜语。
公主的笛子、画师的画作。
船夫的武术和这猎人的弓。
要是按他所说——
“那医生恐怕还没认可我。”
“这靖南山的匿影已经破除，不正是出自你的手笔？”
白鸣摇摇头。
“不一回事。”
“嗯？”轻舟先生皱眉。
他见到这山中浓雾散去，本以为是白鸣已经完成了五人的试炼，所以他才敢直接上山来和李天炎叫板。
闹了半天，原来是乌龙？
“我只与那医生见了一面。当时在墨阳的黑宗楼下，他似乎精神状态不是很稳定。”
听了他的话，轻舟先生思忖片刻，然后吐出两个字。
“不好。”
“怎么了？”
“你看这祭坛散出的浓雾，虽说是火焰所催生，但是雾气效果却是蛊惑人心。”
蛊惑人心的能力，是阴间的鬼最常用的为祸世间的技巧。
而这一现象，他在那黑宗楼里见得最为真切。
轻舟先生挥动折扇，一只巨大的鸟从中飞出，不由分说便将白鸣托了起来。
“去墨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