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猎兽开始
孙家府邸深处，静室雅致，唯有茶香氤氲。
族长孙道崖手指无意识地轻叩着光滑的桌面，眼神中情绪翻涌，难以平静：“顾言……他居然真的悟出了特殊真元，有了冲击无暇筑基的可能？”
旁边，长老孙晨端着茶杯，动作微顿，沉吟着接话：“此子心性一向沉稳得不像年轻人，或许……真是厚积薄发？”
孙道崖眉头拧紧，一丝难以掩饰的复杂情绪掠过眼底，似妒似羡：“好大的造化！只是……万元弘的死，你说，会不会跟他脱不了干系？”
孙晨放下茶杯，微微摇头：“虚灵宝阁那边不是已经有定论了么？说是鬼家兄弟下的杀手，后来宝物被陈池前辈夺回。”
“蹊跷得很。”
孙道崖眼神闪烁不定，“周枯泽好歹是半步筑基，鬼家兄弟就算有些合击的门道，想杀他也没那么容易。死得太轻易了。”
孙晨亦是满腹疑云：“确实如此。周枯泽毕竟出身火德元门，斗法经验不会少，就这么栽了，有些说不通。”
孙道崖摆了摆手，似是不愿再深究，叹了口气：
“罢了，这里面的水太深，不是你我能探究的。陈池那老家伙修为深不可测，看似好说话实则行事霸道，他说是什么，那便是什么了。”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几分幸灾乐祸：“没看见万元泓那位火德元门的长老师尊，气势汹汹想来讨个说法，结果怎样？还不是吃了闭门羹，被陈池硬生生顶了回去，灰头土脸地走了？”
孙晨适时将话题引开，面带忧虑：“那我们与万家的婚约……”
孙道崖嘴角勾起一抹冷峭：“不急。万家现在怕是自顾不暇，焦头烂额。之前仗着周枯泽撑腰，行事何等张扬，如今风水轮流转，也该让他们把吃进去的连本带利吐出来了。”
“那……我们这边，还需不需要给顾言修书一封？”孙晨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
“要！怎么不要！”
孙道崖眼中陡然射出精光，手指重重叩了一下桌面，“薇儿那丫头既然对他还有几分未了的心思，为何不顺水推舟试试？”
“左右脸皮还没彻底撕破，就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就算最后成不了，我孙家也没什么损失。可若是……若是真能重修旧好，搭上一个筑基剑修，无论对薇儿，还是对整个家族，都是天大的好事！”
孙晨脸上露出一丝迟疑：“可这样一来，岂不是委屈了小姐她……”
孙道崖脸上的热切稍退，化为一声轻叹，但态度依旧坚决：
“为父何尝不心疼？但家族兴衰面前，这点面子算得了什么？她若此生无缘仙途，终究是要走联姻这条路的。先这样吧，多给她些修炼资源，看看明年道院收徒时，她能不能抓住那一线机缘。”
孙晨点点头，又想起一事：“对了，顾家那边，前几日似乎派人过来，话里话外有交好的意思……”
孙道崖闻言，发出一声嗤笑，满脸不屑：“顾家？顾云海那老东西真是越活越糊涂了！道院出来的弟子，有几个还念着凡俗家族旧情的？更何况顾言那性子，冷淡得很，早年就与家族生了裂痕。听说顾云海还异想天开，想请顾言回去当什么传功长老？真是可笑至极！”
孙晨亦是点头附和，补充道：“听闻顾家最近日子也不好过，被妖兽侵扰得颇为头疼，损失不小。”
提及妖兽，孙道崖面色微凝，多了几分郑重：“说起来……北宁府地界近来确实不太平，小型兽潮频发，透着一股反常。传令下去，族中子弟近期都安分些，莫要轻易外出，给我老老实实守好族里那两座灵矿，不得有失！”
“是，族长。”孙晨恭声应下。
……
大燕森林外围。
秋风萧瑟，卷起枯黄的落叶，在林间盘旋飞舞，发出沙沙的声响。
阳光艰难地穿透层层叠叠的枝叶，在布满腐殖质的地面上投下斑驳陆离的光影。
空气中弥漫着草木腐朽与湿润泥土混合的气息，带着深秋特有的凉意。
一道黑袍身影驾驭着一团不起眼的灰云，贴着树梢低空掠过，速度极快，正是悄然离开道院，前来历练的顾言。
他此行的目标明确——寻觅刺甲巨蜥，取其眼珠，作为绘制“罡土刺”灵符的关键主材。
此符一旦炼成，威力不俗，足以成为他手中又一记颇具威胁的底牌，甚至能对筑基初期的修士造成麻烦。
“应该快到了。”
顾言眉头微皱，一边维持着飞行，一边仔细对照着地图上的标记和下方迅速掠过的地貌。
“地图上标记，刺甲巨蜥时常出没的区域，应该就在这附近了……”
他放缓速度，降低了高度，神识散开，仔细观察着下方的一切动静。
前方林木渐疏，出现一片约莫数亩大小的水潭。
潭水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幽深墨色，水面平静得宛如一块蒙尘的黑玉，没有一丝波澜。
四周静得出奇。
不仅没有妖兽的气息，就连寻常可见的虫鸣鸟叫也消失无踪，落针可闻。
顾言心中一动，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他散去脚下灰云，身形悄无声息地落在距离潭边十余丈外的一棵大树后，收敛气息，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水潭。
这死一般的寂静，本身就是最大的危险信号。
他神识如同无形的触手，小心翼翼地向水潭方向探去，同时警惕着四周可能出现的任何异动。
“咕嘟……咕嘟……”
极其细微的气泡声，突兀地从水潭中心处冒起。
起初只是零星几个，微不可察，但很快，气泡变得密集起来，接二连三地浮上水面破裂。
那面平静如镜的潭水开始荡漾，一圈圈涟漪无声地扩散开来，中心处的水流开始缓缓旋转，迅速形成了一个不断扩大的漩涡。
来了！
顾言瞳孔骤然收缩，一股极其强烈的危机感如同冰水浇头，瞬间笼罩全身！几乎是本能反应，他体内的苍剑真元瞬间被催动到极致，身形下意识地就想向后暴退！
“轰——！”
就在他念头刚起的刹那，整个水潭如同炸开一般！
墨色的潭水冲天而起，形成一道巨大的水柱！一道庞大得惊人的黑影裹挟着漫天水花和令人作呕的腥风，以不可思议的速度从水下爆射而出！
那是一头体型骇人的巨鳄！
通体覆盖着如同墨玉般、泛着幽冷光泽的碧色鳞甲，狰狞的巨口猛然张开，露出两排匕首般森然锐利的獠牙，带着足以开山裂石的恐怖力量，朝着顾言所在的位置当头噬下！
一阶顶峰妖兽，碧水鳄！其实力，足以与炼气圆满的修士正面抗衡！
“鳄鱼潭！这破地图坑我！”
这个念头在顾言脑中一闪而过。
巨鳄那双冰冷残酷的竖瞳，早已死死锁定了他！
太快了！
从水下潜伏爆发，到凌空扑击，整个过程快到几乎无法反应，连眨眼的时间都不到！
“嗡！”
千钧一发之际！顾言身上骤然爆发出一团明亮的青光！
一道早已被他扣在指尖、蓄势待发的飞翼符瞬间激发！
青色灵光急速流转，一对由纯粹风灵力构成的虚幻羽翼在他背后骤然展开，猛地一振！
顾言的身形如同被一股无形巨力猛地向侧后方推开，化作一道模糊的残影，险之又险地擦着那血盆大口激射而出，堪堪避过了这足以将他拦腰咬断的致命一击！
“嘭！”
一声沉闷巨响！
碧水鳄扑了个空，庞大沉重的身躯狠狠砸在岸边的泥地上，坚硬的地面被砸出一个浅坑，整个地面都随之剧烈震颤了一下，泥土碎石四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