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凌将军的真实目的
当天晚上，就在那个窝棚顶上，大林花了半个小时才弄清楚“向阴神做担保却失信”会有什么后果；然后一整个晚上哪怕他睡着了都是阴沉着脸。
第二天又是去岳口拍摄的日子，大林一整天都心不在焉，总担心凌将军掀开棺材板，从河对岸山头上直扑过河，杀进岳口镇。
幸好，连着两天的拍摄，始终太平无事。大林稍稍松了口气，因为三天的拍摄之后，第一期节目的拍摄任务到此结束，下期节目再快也是下周的事了。
黄老师跟着大林一行回到电视台，商量好下周拍摄时间和行程；即将告辞离开的时候，就听大林问了一句：“您知道凌将军墓被盗的案子怎么处理的吗？”
黄老师摇摇头：“不清楚，只听说盗墓贼都被抓住了，但是抓到人的时候，凌将军的金头已经被烧化了。”
“我也听说了，那个金头听说是铜铸的，不是黄金？”大林语气轻松，好似漫不经心地随口闲谈。
黄老师笑了：“是啊，我也听说了。其实这样才合理嘛，哪有那么多黄金拿去铸人头的？历史上更早的时候，其实铜也被称作‘金’，估计当年记录这个故事的人用了古法代称，结果让后人误会了，以为是真黄金。”
“有道理，不过……如果后人都误会是真黄金，那怎么以前就没有人打过挖墓盗宝的主意呢？不是都说财帛动人心吗？”
“过去应该也有，不过就算有想法，可能也没什么机会。你要知道，一直到解放前，岳井章氏和岭尾章氏的族人都有出钱雇人守墓的；解放后嘛……有一段时间确实挺危险的。不过中国人毕竟讲究一个人死为大，加上当时岳口的红小将头头就是姓章的，章家的老一辈人出面，好说歹说劝他只拆掉了德兴阁里的神坛，没有动凌将军墓。”
大林又问：“那泉埠村那个首级冢呢？不是说凌将军的真头埋在那边吗，为什么不给他合葬了呢？”
“那个首级冢，几十年前被平毁了。至于当时挖出来真头是怎么处理的，我们以前普查文物的时候也走访过，已经找不到知情人了。”
“原来是这样……”大林有些失望地随口应和，只是仍不愿死心，“等结案之后，凌将军墓肯定要修复的；那颗头还会重新熔铸雕刻给他安回去吗？”
“大概是不会了。文物之所以珍贵，是因为承载着历史，毁了就是毁了。如果说特别有研究价值或者宣传价值的，复刻一个也无伤大雅；但是复刻一个假的再埋进地里去，那就是画蛇添足，莫名其妙了。”
“哈哈，说的也是。”大林笑得极其勉强，心里已经忍不住开始骂娘了。
游野的声音幽幽响起：“别骂了，我依附你的肉身苏醒，我又受你的思维和人格影响，某种角度来说，你娘就是我娘，骂我娘等于骂你娘。”
“去你妈的。”大林气急败坏；这坑爹玩意，给自己惹完祸，不想办法解决，现在居然还跟自己耍起无赖来了。
其实游野还真想了个办法：“要不你出点钱，买点铜锭银锭什么的，给他刻一个新的？”
“这有用？”大林反问，心动不已。青铜、白银不值多少钱，就像那三个盗墓贼说的，加起来大约也不到一千块；要是真有用的话，他不介意花点钱，只当破财消灾。
游野皱着眉头：“试试呗，万一呢？”
“毛线的万一。”大林直觉一盆冷水浇了个透心凉，忍不住直翻白眼；他基本确定所谓的“万一”应该是“万中无一”的意思。果然，当天晚上和凌将军会面的时候，对方明确表达了同样的态度。
“原装货那是肯定没有了，已经在打铁炉子里烧化了，现在就是一坨铜块加一团银块。”大林两手一摊，希望凌将军接受现实。
凌将军只回了一句：“你做的担保，一言既出，无可更易。”
“话是这么说，可我总不能去公安局偷证物吧？偷出来还得找人给你重新熔炼、雕刻。能不能弄成原装一模一样的还不知道，我先要背一个偷窃、破坏证物罪。”大林嘟嘟囔囔地抱怨着，“雕刻的假头，又不是真头；你的真头几十年前就丢了，也不见你着急上火，如今犯得着为了一个假头不依不饶吗？”
“真头不见是无可奈何！但是这一次你做了担保，却又不同。”凌将军既做解释又做重申，声音雄浑，言简意赅。
来来回回只一句“担保”，让大林郁闷至极；回头只见游野双手笼袖，畏畏缩缩蹲在后边一声不吭，更是气急，抬起就是一脚，把他踹到凌将军面前。结果这货还没开口，就被人家先声夺人，还是那句：“他做了担保的——你说的。”
游野脸色僵硬，问一句：“给你换个新的，可有的商量？”
“没有。”凌将军应了一句，而后就拄着铁鞭、长刀不说话。
游野闻言干脆就摊牌了，问：“你就明说了吧，要真是拿不回头颅，他这担保该如何平账？”
“还我头来！”
“要头没有，不然我助你进那监舍，你自去杀了那三个盗墓贼，让他们以命抵债便是。”
“他做了担保的，还我头来。”
“你少来这句，说点有用的！你若是自己没有主意，那就得听我的方案，你想不想听啊？”
凌将军默然半晌，忽地出声：“将你手中的阴气原石赔给我，你我两清。”
“我就知道你在这儿等着我呢！”游野面露冷笑，“你想得是不是太美了？”
凌将军沉声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他做了担保的。”
大林在一旁悄声问：“这两件东西能抵账吗？”
“抵个屁！”游野骂骂咧咧，“章家人给他做一颗金头，于他不过是锦上添花；阴气原石却事关阴神的性命根本，两件东西根本就不是一个价。借题发挥、蹊田夺牛，你算盘打得挺好啊？”
“你们欠我的。”凌将军声色俱厉，手中铁鞭、长刀在身前挥舞。
“欠债还钱，我也没想赖账；可你那颗假头须不值一个原石，就算真头也不值。我若说你拿了原石必须给我找零，你找得开吗？我给你原石，你倒找一座庙的香火给我，你干不干？”游野问得理直气壮。
凌将军反问：“那我不要原石，只要你还我头来，你还得出吗？”
游野和大林俱是脸色铁青；对方这句话就是摆明了刻意刁难，想以此为要挟换取原石，根本不打算再做商量了。甚至可以想见，哪怕大林当真冒着风险把那两坨银铜拿回来重新熔炼，对方也大有可能耍赖不认——只要一口咬定与原物不像就行了。
几百年前的东西，当年又不曾留下图纸，还不是姓凌的说什么是什么？
“既然你这么说，那要是我们给你找回真头呢？”说话的不是游野，而是大林，此刻他脸上全是一片决绝之色，“真头总比金头宝贵吧？我们要是能把真头找回来，这账能平吗？”
凌将军大感意外，竟一时犹豫起来，半晌才问：“若找不回来呢？”
“听你的意思，还是对原石不死心啊？”大林冷笑不止，“好好好，既然你贪得无厌，那敢不敢拿一座庙的香火来赌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