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胤儒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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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对诗(求收藏求追读)

一听到“天理教”这个名字,李思安微微一愣,脸色“刷”的一下白了。

她毫不拖泥带水,拽着姜禾翻箱倒柜、忙碌起来。

先前,哪怕是面对青皮的不断吵扰,姜家也没萌生过搬家的想法。

但今时不同往日。青皮是无赖,而邪教徒是疯子。

“实际上,我要先把你的家人送到青莲书院。然后再想办法缉拿蛇九归案。最后,想方设法铲除天理教的分坛。”

见姜家人开始收拾东西,孟楠出声解释。

姜砚沉吟了稍许,将心中疑惑道出:“被天理教盯上的人应该不在少数,为什么对我家人如此优待?”

更何况,以他对书院的印象,这里就是世家子弟镀金的地方。

他对这个安排并没有意见,本来也打算去一趟河阳城的。

“孤鸾”在交易中提供的东西,最多只能邮寄到“落地金钱”在河阳城的分会。

只是对方好像有点太主动了。姜砚想知道原因。

两人对视一眼,便听孟楠出声道:“院长想见你。”

她眨了眨眼睛,抿紧嘴唇,适时止住话头。

姜砚知道,这是“言尽于此”的意思。

黄昏渐近,残阳在地上曳出修长的影子,从武馆归来的姜承出现在巷子口。

望见门口破天荒的拢了这么多人,二郎的头上已经长满了问号。

还以为又出什么事了。

他挠了挠头,又张了张嘴,对姜砚投来一个求助的目光。

“没时间解释了,走了。”姜砚走上前去,推了姜承一把。

忘记给二郎留晚饭了,只能催促他赶紧上路。

“嗷。”姜二郎也没有多问。

在他看来,这或许是与钱家争执的后续。

霎时间,一股强烈的愧疚感涌上心头。

尤其是当他看到李思安写满忧心的脸时,愈发笃定了心中的想法。

小姨是个藏不住情绪的人,也是姜家的“晴雨表”。

于是,他脸如寒冰,握紧双拳,走到姜砚身旁,用力把话从齿缝间一字一字吐出:

“大哥,我对不起这个家!”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正倒坐在牛背上嗑瓜子的诸葛青见状,送到嘴边的手猛地僵住。

“这个姜大郎不容易,上有姨姨下有二小,还有一个是憨子。”

姜砚一把扶住二郎的臂膀,神色一本正经:“怎地了?”

“大哥,我…”姜二郎像是被看不见的东西卡住了喉咙,说不出话。

姜砚捶了捶他的胸口,温声道:“咱们是一家人,有什么对得起对不起的。”

说着,从怀里摸出一个干饼,塞到二郎怀里:“饿了吧,先垫垫。”

二郎很感动,坐在一旁默默啃了起饼。热泪就着干饼入口,大哥真好。

等小姨收拾完东西的时候,望了望四周昏沉沉的暮色,这下轮到姜砚皱眉了。

天都黑了,该怎么走?

但他旋即发现,孟楠不疾不徐踱到一旁,开始用朱砂在地上画圈。

有点像孙悟空给唐僧画的那种金刚圈,将在场所有人都囊括其中。

高守则从腰间摸出几个橙黄色的令旗,以一定的间距插在土中。

孟楠规画毕,示意所有人都站住不动。

然后她也站住不动了。

高守看得嘴角微抽,用蚊讷般的声音询问道:

“孟头儿,你不会又找不到了吧。”

孟楠转过螓首,深深看他一眼。

点了点头。

“等一下。”丢下这句话,孟楠便寻了个街角,半蹲在地上,缓缓褪下绣鞋。

鞋底规规整整叠放着一张泛黄的、皱巴巴的书页。

少顷,她穿好鞋子,盈盈走回众人面前。

姜砚默默在一旁吃瓜,在心里给孟楠打上了标签:

“好像有点健忘。”

儒道修士耳聪目明,过目不忘,健忘的倒是少见。

或许是由于“食不厌精”天赋的缘故,姜砚不仅耳聪目明,鼻子和舌头也比以前更加灵敏。

姜砚抽了抽鼻子,不知为何,总感觉空气里多了一点奇怪的味道。

大概就是沁鼻的兰花香混着些淡淡的酸味。

孟楠似乎察觉到了姜砚的动作,俏脸微微泛红,轻咳一声,并指捻住书页,朗声道:

“车如流水马如龙。”

书页无火自燃。

姜砚还没来得及出声,视线里的姜宅就开始向后疾退。

但很明显,不是姜宅动了,是他们动了。

拉车的两匹骏马仰头嘶鸣,眼前的一切都在飞快倒退,化成一个个渺不可见的黑点。

车厢开始摇摇晃晃,隐约还有潺潺流水声入耳,硬生生把马车坐出了乘船的感觉。

颇有种“坐地日巡八万里,巡天遥看一千河”的感觉。

姜砚坐在恍如舟楫的车厢里,浮想联翩:“看来此间的高品儒修能够显化诗句,也不知道自己在蓝星读到的那些诗句将来能不能起作用。”

不消一会儿,小姨李思安已经弯下腰,开始干呕了。

她晕车了。

下一个晕车的是姜禾。

好在没过多长时间,这种强烈的颠簸和摇晃便结束了。

恍恍惚惚中,叽叽喳喳的鸟鸣声传入耳中,一股青草与露水的气味儿扑面而来。

姜砚定了定神,打量起周遭,发现他们正处在一方幽谷中。

起初,眼前的景色如同上了一层滤镜。

但过了几息,便变得明晰起来,缀满了花花绿绿的夺目色彩。

乱花渐欲迷人眼。

四周的山壁高耸,如同守护着这片安静的巨人,沉默而坚定。

溪水淙淙,两岸的草木密集的站不住脚。

姜砚与孟楠四目相会,见她轻轻点了点头,出声道:

“嗯…刚才我使用了院长赠予我的言出法随,只不过出了点小问题。”

姜砚暗自猜测,她所指的,应当是落点出了问题。

正常情况下,他们或许应当出现在书院雄伟气派的大门口。

“看来院长又是在醉酒状态下写的…”孟楠小声嘟囔。

她旋过身来,开始检查面前的同伴。

姜砚,姜砚的小姨,妹妹,弟弟,高守,诸葛青。

不多不少。

姜砚没有把宫梦璃带来,因为他不确定书院里驻守着什么品级的高手,能不能看穿宫梦璃的伪装。

毕竟,大部分人属对妖属的态度还是偏向于不友善。

孟楠做了个引路的手指,冷冷清清道了声:“诸位跟我来。”

姜砚牵住了落在一旁的姜小妹,默默缀在孟楠身后。

行了一会儿,并不见一个人影。

山间的道路早已被荒草埋没,想要继续前行,只能循着脚下这条曲曲折折的小径。

姜砚不由想起某位鲁姓大师的名言来:

“世上本没有路,只是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

思绪纷繁间,身前的孟楠忽地顿住脚步。

姜砚一个急刹车,勉力在撞到她笔挺的后背时停下。

循着孟楠的目光向上,便见山崖之上坐着一道灰色的身影。

倘若不是对方的胸膛仍在起伏,姜砚都要以为这是一尊似人的石块。

细看此人,头戴斗笠,身披蓑衣,肤色黝黑,脸型方正,手中还握着一柄竹制鱼竿。

斗笠上悬凝成圈的露水似乎说明,不是最近才落在这里的。

尤其是那柄鱼竿,垂下的渔线随风飘落,尾端的钩子上空落落的,既没有鱼饵,更没有渔获。

那人见了孟楠,脸上浮现笑意,出声道:

“这不是孟学子吗。”

孟楠抚平一闪而过的诧异,拱手施礼:“刘大儒。”

这樵夫模样的男人轻轻颔首,又将目光落在姜砚身上,“这少年人倒是面生。”

孟楠回道:“我奉陆院长令,带这几人暂上书院居住。”

听到这话,男人顿时来了劲儿,面露好奇之色:

“我说孟学子,咱青莲书院啥时候允许非读书人进院咧?”

孟楠被这话问的微微一怔,瞥了姜砚一眼,投来一注求助的眸光。

姜砚顿时明了,这老儒大抵是来为难他们的。

果然,刘大儒自顾自打了个哈哈,用颇为慵懒的声音说道:

“鄙人在此钓诗已然三天,并无所得,现在只觉无比困倦。尔等赋诗一首,将我惊醒便可通过,如何?”

说罢,他已将双眼阖上,鼾声嗡鸣。

竟真的原地入眠了。

孟楠扯了扯姜砚的袖子,睁大了眸子,询问道:

“你会作诗吗?”

身后的诸葛青踮了踮脚,流露出些好奇的神色。

高守早知道青莲书院的司业最少都是第六境的修士,天塌下来有高个顶着,默默立在后边不敢吱声。

姜砚环顾四周,隐隐猜测,对方有意考校,倘若不赋诗一首,恐怕难以通过。

而从“大儒”的称呼来判断,对方显然修为极高,一个人能打他们一群。

此时已深入山腹,寂静的落针可闻,只听到山风中隐约送来几声鸟鸣。

举目四顾,姜砚深吸一口气,在心里暗道一声“告罪”。

他略作思考,搜括记忆,本来已想好一首诗,内容为:“云深不见人,但闻播远钟。举樵入幽林,独向空山冷。”

但考虑到自己的水平肯定远不如古代圣贤。

好在自己读书万卷,如今流传的诗歌都已读过。便迎着山风,一首五言应声而出:

“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返景入深林,复照青苔上。”

“嗯?”

刘大儒本已闭上的双眼猛地睁开,瞪得滚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