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姜砚：虫子？（求收藏求追读）
“报数，整队，准备返回。”
厉长风的目光沉静森寒，自众人脸上一一扫过。
捕快们不敢怠慢，强行振奋精神，依次报起数来。
洪亮的“一二三”中，姜砚趁着间隙，找高守讨要了四只白蜡烛，在洞穴四角摆定。
然后低声颂念《太渊娘娘本愿经》。
白烛高燃，豆大的烛火剧烈摇曳，自内而外被殷红浸透，逐渐转为血色。
但也就在这时，一阵狂风刮起，将烛火捻灭。
深海般的黑暗中出现一只猩红的竖瞳。
紧接着，隧道深处隐约传来一声嘶鸣，听之宛如龙吟。
在听到这声音的刹那，孟楠便脸色微变，望向前方的眸光微微动容。
『不立危墙』神通对危险有极强的感知能力。
这一次，她明确感觉到了危险。
足以危及生命的危险。
心中虽然念头起伏，现实中不过过去一瞬，孟楠轻叱一声，纵到众人身前，将长剑横在胸前。
她抬了下头，眼眸中泛出一缕金芒，带着冷质的声音落下：“众志成城。”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一句并非“知行合一”，而是“兵法”中的“策令”。
高守刚刚将那具牛首人身的尸体收入乾坤袋里，还没来得及抹汗，面上忽然一凉。
他眼睛发直地望向空处。
感受到一股强猛的罡风正自洞穴深处袭来。
高守瞳孔微凝，毫不犹豫从怀中摸出一枚符箓，念诵咒诀，全力催发。
“金刚符。”
顷刻间，他庞大的身躯便被一层淡金色笼罩，辉光绽放，望之俨然。
面对这巨灵神一般的道人，一众捕快纷纷向他投去敬畏的目光。
诸葛青则抿了抿嘴，看向姜砚：“好像有什么怪东西要来了。”
说罢，她把八卦盘往半空中一抛，悬在众人头顶，幻化出一道扣碗般的屏障，把所有人都笼在其中。
说时迟那时快，屏障方才落定，狂风骤然止歇，一道势如排山倒海的白色身影呼啸而至。
“轰隆——”
震耳欲聋的撞击声响起，仿佛一声平地惊雷，紧接着，屏障的破碎声、众人的的呻吟声、狂野的龙吟声、男人的冷笑声一齐钻入还在痛苦震颤的耳膜中…
四散的灰尘里，诸多声音交织在一起，天旋地转，叫人难辨上下左右。
姜砚勉强施法完毕，就被这道冲击波掀飞了身子，重重撞在石壁上。
所幸有“史官”的『刚直不屈』护身，刚才孟楠又施展了叠加阵法的“众志成城”，姜砚只觉得身体比较酸痛。
而孟楠就没有那么好运，她处在队伍最前方，直接被这一道道狂狼般的罡气掀飞，狠狠撞入了石壁中。
石沫飞溅。
她闷哼一声，萎顿在地，只觉五脏六腑都在摇晃，嘴角不住淌出鲜血。
高守也被气浪掀飞，“金甲符”如纸糊一般，倏忽破碎成道道金芒，与厉长风一前一后被卷飞出去。
其他捕快则尽数被撞得东倒西歪，伤筋动骨、死伤难计，只顾扑在地上痛苦呻吟。
诸葛青处在人群的最后方，唯有防御气罩被打穿，并没有受到太大影响。
一片哀嚎声中，她微微蹙眉，脸上浮现愠色，叱道：“何方妖孽？”
言罢，一拍腰间鹿皮小囊，一泓秋水般的光华喷涌而出，正是她那天使用过的“乾坤一掷”。
数十件法器一齐打向前方的烟尘，却只传回“乒铃乓啷”的金铁交击之声。
茫然不安的捕快们都睁大了眼睛，一种惊骇之极的安静出现在隧洞中。
这时，烟尘散去，满地的火把跳跃的愈发剧烈，橘黄色的光影错落，终于揭露出“罪魁祸首”的模样。
一只通体白色的巨龙正高昂着马车大小的头颅，用充满恶意的殷红竖瞳俯视众人。
脖颈修长，鳞爪飞扬，龙角呈现琉璃色，身子发出隐约的雷鸣。
只是这龙不论是鳞甲还是髯须，似乎都是新长出来的，没有任何磨损的痕迹。
姜砚瞬间明白，这就是一只刚刚完成蜕变的“古龍”。
他下意识将目光向旁边一移，旋即发现了一张熟悉的脸庞。
蛇九正把自己裹在漆黑的斗篷中，苍白的脸上挂着几乎要溢出来的狰狞。
他用金色的竖瞳扫视一圈，嘴角勾起弧度，出声道：“你们为何不继续前进了？”
他顿了顿，敛起笑意，正色道：“不接受考验，就当受罚。”
见此情状，孟楠霍地扯住姜砚的袖子，语速极快，低声说道：“我还有一张能够传送到书院的字条，能够携带两个人…只有儒家修士才能使用。我们尽力拖延，你把青儿带走。”
“那你和高守呢？”姜砚不禁愕然。
孟楠苦笑一声，轻轻摇起了头：“那东西最少有第六境的修为，咱们加起来也不是对手。”
她抬眼看向面前的庞然大物，它那奇长的身躯几乎塞满了整个洞穴，就算是旋身便跑，恐怕也难逃被一口吞噬的厄运。
而它的鳞片好似玉石般晶莹剔透，流转着淡淡光泽，刚才被诸葛青的法器犁过，竟连一点焦黑都未留下。
儒道和术士本就是在战场之上发挥作用的道途，在一对一的碰撞中，远不如肉体强横的武夫和善于攻伐的道门正宗。
蛇九则静静伫立在一旁，轻轻抚摸着古龍的头部。
在龙威之下，凡人自然支撑不住，很快就有人被黄白之物染湿了裤子，伏在地上瑟瑟发抖。
他双眼微眯，笑眯眯地道：“我大发慈悲，让你们自相残杀，最后的生还者就能活，如何？”
高守缓缓将身体从石壁中扯出，摸了摸被烧焦的胡子，咬牙冷笑：“呸，你这妖人。”
厉长风皱起两条粗眉，用长刀拄着身子，身子止不住地颤动，显然受了不轻的伤。
姜砚深深望了孟楠一眼，摇头道：“我不能走。”
“能把你的剑借我用用吗？”姜砚问。
“你要做什么…”孟楠似乎错会了他的意思，以为他不堪受辱，要舍生取义。
哪怕是经历了许多死别的她，此时也有些茫然和无措。
她握紧的青绿色的剑柄，整个人一动不动，似乎连呼吸都为之一滞。
姜砚笑笑，捏了捏她的脚：“我自有破敌之策。”
感到脚踝处隐隐传来的疼痛，孟楠皱了皱眉，发现自己心脏砰砰跳动如密鼓。
恍恍惚惚间，她的右臂不受控制地上扬，将自己的长剑递到了姜砚身前。
姜砚接过布满裂痕的长剑，对她微微颔首：“交给我。”
他缓缓站直身子，望向前方的蛇九和古龍，一个念头旋即在脑海中呈现：
“成年古龍，第六境武者，境界：『开山』。”
与孟楠估测的一致，对方的确是第六境的大妖。
还是肉身力量最为强横的“武者”途径。
如今经历连番战斗，姜砚身上长衫难掩揉皱肮脏，发髻也有些散乱，可整个人却不显得颓废绝望，尤其是那双眸子，清亮无尘，熠熠生辉。
蛇九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恨声道：“你瞅什么呢，我现在就把你眼睛挖出来。”
言罢，身子已化成一道旋风，夹着逼人的腥气扑面而来。
众人都没想到他暴起发难，一时竟无人来得及上前援护。
姜砚的眸光中映出那道席卷而来的黑风，施展了“春秋剑法”的一式“老马识途”，一刺一撩，隔开迎面飞来的飞鳞，深吸口气，朗声吐出一句话：
“君子应有龙蛇之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