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感谢来自于大蛛哥的祝福
【你们经历的重置已经一只手数不过来了，但如果你还是要询问我的建议的话，我的建议是私奔，大胆的对身边的这个女人提出私奔，没准在心力交瘁之下，她真的会大发慈悲的同意你也不一定。】
黎晓坐在副驾驶，静静的看着一旁疲惫的叶雪。
自从黎晓猜测树冠上方或许盘踞着一名真正的“顶尖掠食者”后，这已经是他们的第五次经历重置。
没有任何理由，也没有任何办法。
两个人的神色中都显现出了难得的疲惫。
毕竟那可是一只足以能够无视三阶篝火的神秘的庞然大物，其所吸附着珍妮的蛛丝也如同一张牵扯着命运的巨网，绝望而又无情的一次次将他们拉回原处。
但，一切真的就无能为力了吗？
难道他们真的就要像备注所调侃的一样，绝望的在这座森林中不断的重复下去，甚至有可能需要经历过一千四百万种可能性之后才能找到正确答案？
黎晓看向眼前忽然显现的备注：
【网？命运？编织？这些关键字你知道让我想起了什么吗？没错，是某个地区神话中的命运三女神，过去，现在，未来，她们编织和维护着那个世界的命运之网，掌控着那个世界的命运】
【没错，迷雾里的那些大家伙们实际上分工相当明确。】
【如果深海里的那只章鱼哥所能管理的是迷雾中的某些“负面情绪”的话，你们头上的那玩意实际上便负责管理着迷雾中的“命运”……虽然比起其他神话中的命运三女神来说要那么不美观了一些】
管理“命运”？
迷雾里实际上有着众多的混沌分别管理着某种抽象的概念，有点类似于其他神话故事中的……神明？
黎晓无暇去深思这一点，但备注的提示倒是让他忽然产生了一个新的思路。
同样是面对迷雾里的那些神秘的庞然大物，上一次的自己是怎么成功的在章鱼哥的手下存活下来，然后离开呢喃之海的？
因为他没有像寻常的奴隶一样盲目的拿起船上的武器进行反抗，而是换位思考，站在了章鱼哥的角度，去揣测‘它’的想法。
所以。
或许这一次，自己的正确做法，也同样应该是去揣测清楚头上的那只蜘蛛始终缠绕着珍妮不放的目的才对？
不要站在人类的角度去思考，而是站在“它们”的角度之上。
黎晓的眉头愈发皱紧，一时间众多纷繁的念头在他的脑海中闪过。
“黎晓，你还好吗？”
叶雪留意到黎晓已经有足足快三分钟没有说话了，脸色始终深沉的可怕。
“队长，关于我们头上的那名掠食者……我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终于，黎晓的眉头舒展开来。
“你说。”
“首先声明，这或许是一个没有任何依据的猜测。”
黎晓说道：
“但如果，头上的那名掠食者……它其实并不是我们的敌人呢？”
“什么意思？”
尽管黎晓已经提前声明了这是他完全没有依据的猜测，但由于此前黎晓出色的表现，叶雪还是表现得十分愿意倾听。
“在我解释之前，我想提出一种假设。”
黎晓说道：
“假如珍妮和莱尼都没有获得重置事件的能力……那么最后发生在他们身上的结局会是什么？”
叶雪虽然感到不解，但还是顺着黎晓的意思往下说道：
“他们两个会就这样遗憾的错过，一个死在火车上，一个死在森林里。”
“没有错，这是本来已经发生在他们身上的事情，换句话说，就是本来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命运。”
黎晓继续说道：
“可是因为某些意外，而使得了这两个人获得了可以重置事件的能力，为了弥补自己的遗憾，他们开始不断的重置局部的时空，试图让他们彼此如愿见上最后一面。”
“这听起来是个很浪漫的故事，不是吗？”
黎晓的神情忽地变得严肃：
“可如果，试图修改已经发生的事情在‘它’看来是不被允许的，这对于‘它’，甚至是对于这个世界的命运而言，都是一种亵渎呢？”
“你是说……”
叶雪似懂非懂，但还是看向了树冠上方。
“好好想想。”
黎晓若有所思的说道：
“明明‘它’每次一直盘踞在我们头上却都不为所动，而只有我们尝试在将珍妮带出森林的时候，‘它’才会指挥那些人面蜘蛛对我们发动袭击。”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叶雪眉头略微舒展：
“因为我们正在做的事情，实际上也是在试图去改变本来已经发生过的事情，让两个本应错过的人再次见面。”
“没有错……我们才是试图在扰乱这个世界秩序的那一方……而迷雾里的‘它’，其实才是秩序的维护者。”
黎晓点点头：
“所以，我猜测，头上的那名狩猎者实际上无论是对于珍妮，还是对于我们都根本没有敌意，它实际上只是在公正地维护着某种时空上的秩序，就好比……”
“命运支配者。”
黎晓还犹豫着应该如何向叶雪解释自己在备注中看到的内容，但没想到叶雪竟然主动先将“命运”和“管理者”这两个概念结合在了一起。
“命运支配者？”
黎晓也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特殊的词汇。
叶雪沉吟片刻，摇了摇头：
“没什么，都是灯塔之城里那些神会所宣传的概念，他们声称他们的‘先知’在幻视中看到了迷雾中那些真正支配着这个世界的神明，每一位都庞大而神秘，甚至还绘声绘色的描述出了‘祂们’的模样和神职，但实际上调查兵团是并不被允许相信这种东西的。”
“迷雾中真正支配着这个世界的神明？”
黎晓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
但眼下也并不是讨论这一点的时候。
叶雪立刻便转移起话题：
“可是，如果‘它’的本意是阻止两个人见面的话，我们的任务又是要将珍妮带出森林，这还是矛盾了……无论那树上的是什么，我都不会允许我放弃自己的队员。”
“呼……”
黎晓还没来得及回答，森林间像是忽然吹起了一阵不协调的风，树冠间的落叶纷纷淋淋的洒落在他们车前玻璃上。
黎晓不自觉地抬头看了一眼上方。
【你妈和你女朋友落水了你先救哪个？实际上这并不是一个二选一的问题，你也可以选择全都要，大胆点，它或许没你想的那么自私。】
“事实上，我或许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
他说道。
“树冠上的那个狩猎者，它之所一直只是控制着珍妮，而没有通过自己的方式了来让她和莱尼消失，很显然即便是它也无法做到让他们停止循环，所以它大概率需要我们的帮助。”
“而火车上和我们达成了谈判，说在下一次时要看到我们把珍妮带回来的又是谁？”
叶雪不解：
“不就是火车上的莱尼吗？”
“不。”
黎晓看着她的眼睛：
“是列车长莱尼，还是炸弹客莱尼，还是乘务员莱尼，还是说……真正的那个他，裁缝莱尼？”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叶雪的眼中闪过异色：
“当时和我们谈判提出想再见到珍妮一面的无论是列车长莱尼，还是炸弹客莱尼，甚至是乘务员莱尼，他们都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那个莱尼，真正的莱尼从来没有提出过这样的要求。”
“没有错，真正的裁缝莱尼，一直都更为在意的是珍妮那天到底为什么没有上车。”
黎晓点点头：
“如果我没有理解错的话，真正困扰着这对情侣上百年来的，不是在死亡之前他们没能见上最后一面，而是双方都带着没能向对方说完的话，而陷入了长久的遗憾之中。”
“真正的裁缝莱尼一直都想知道珍妮那天没有履约的原因，是否是因为背叛了他，同时他也想为自己当时因为贪生怕死而独自登上了火车说上一句抱歉。”
“而珍妮很显然也一直都想告诉莱尼那天虽然她确实履约了，只不过她是因为陷入到了某种巨大的灾难之中，她一直都很爱他。”
“也就是说，既然他们执着于见面的最后目的是为了了结各自的遗憾，或许这一次，我们可以尝试让他们跳过见面的这一步骤。”
黎晓说道：
“我们这一次选择不带珍妮离开，我们不去改变任何实际上已经发生过的事情，我们只做最后的信息的传达者，让珍妮和真正的莱尼都能够跨越时空，了结各自最后的遗憾。”
“没有遗憾，他们或许也就不会再执着于反复的重置时空，不留遗憾的离开这个世界。”
为什么绝大多数的尝试都很有可能只是徒劳的？
因为无论是他们还是莱尼和珍妮，他们所有人一开始所设立的目标就是错误的，无论他们做出了什么样的尝试，他们都是在试图改变已经发生过的事实……而某个处在他们绝对上位的管理者，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所以，唯一正确的胜利方式……就是不去改变任何已经发生过的事情，只做他们可以改变的事情！
【好吧，如果你是托尼史塔克，而我是奇异博士的话，那么这一次，我会神情严肃的看着你，什么都不说，然后默默的竖起食指……没错，一千四百万六百零五种可能中……唯一的一种可能性！】
谜语人备注这一回终于像是调侃够了他们。
叶雪有一阵功夫都没有说话，似乎是在衡量黎晓提出的方案的利弊。
“关于说服那两名混沌，你有多少把握？”
“不能保证。”
实际上黎晓可以理解叶雪如此谨慎的原因，因为列车上还被困着四名她的队员。
【女人似乎还没有说服，但大蛛哥似乎已经被你说动了。】
他看到了眼前出现这样一行提示。
【虽然仅仅是其所管理的其中一段命运支线，但大蛛哥确实已经感到有些不耐烦了。这对模范情侣这上百年来不断的事件重置对于它来说就像是……怎么说呢，两只蚊子大晚上的不吸血，就在耳旁来回的低鸣，试图阻止它的沉眠。】
【大蛛哥隐约觉得你的提议看起来是个不错的方法，为了赶走耳旁这两只烦人的蚊子，它决定给你提供一些小小的助力。】
【它决定对你进行赞美……你没有看错，这一次不是诅咒，而是赞美！】
【你获得了特别的“信任”的品质，迷雾里的混沌会在不知觉中对你产生更多的信任感，甚至下意识地把你认作成他们的同类。】
【现在，你已经将唯一正确的途径完成了一半，加把劲，不要浪费这得之不易的机会……如果你最后失败了，恐怕大蛛哥以后都不会再这么支持你了！】
树冠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窸窣作响，黎晓的面庞忽地一阵发痒，感觉像是有什么粉尘状物质下起了漫天大雨，洋洋洒洒的喷洒到了自己脸上，却又了无痕迹。
黎晓心有所感的看向了半空中的那些树冠。
半空中，迷雾像是具备自我意识一般的朝着两侧散开，一道熟悉的身影似乎已经是早已预谋许久了，在蛛丝的牵引下，缓缓从天而降。
珍妮轻盈地落在黎晓的车窗之外。
什么情况？
为什么珍妮这一次出现的方式如此违和？
难道说每一次迷雾里的那些混沌都在时刻留意着他们在车内的谈话，与之而对应的也会做出不同的反应？
尽管有疑问，叶雪还是识相的没有在这时打断黎晓。
“我已经都听到了。”
珍妮似乎比过往的任何一次都要清醒，静静看着黎晓说道。
“嗯。”
黎晓点点头：
“如你所愿，我们马上就要放弃你，离开这里了……你有什么想让我们帮你传递的吗？”
珍妮没有马上回答黎晓，但话语中似乎对黎晓有着一种天生的信任感：
“莱尼他那天，还是上了那辆火车，对吗？”
【你知道我忽然想到了什么吗？从现在起，你身旁的那个女人可以短暂的让混沌恢复清醒，而你又可以让他们对你产生信任……你们简直就是这个末世中的金童玉女……不是么？】
黎晓也已经坦然了许多：
“嗯，你会恨他么？”
“我不恨他。”
珍妮说道：
“毕竟是我先……迟到的，我也希望他最后能登上那辆火车，不管结局如何。”
黎晓略带忧伤的看着女人，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
“莱尼一直很想告诉你，你们会在那个城市看看从来没有看过的海，他还给你们规划好了未来的生活。”
“无论在哪个城市他都一定会十倍努力工作的，而你愿意陪他私奔就已经是他最大的幸运了，他会用全部的心血来呵护你，让你即便能在末世里也能每天穿上最好看的衣裳。”
女人像是受到了巨大的震撼，难以置信的看着黎晓。
“谢谢你。”
她花了好长时间才消化完了黎晓那听起来相当简单的两句话，继而有些惆怅的看向了月台的方向：
“还有，也记得帮我转告莱尼，我们会在西城有个家，我已经想好了，他可以继续干他喜欢的裁缝的工作，而我虽然很笨，什么都不会，但是或许我可以当他的模特，我们可以一起开个夫妻店，为了省钱，我也不会再要求穿什么多漂亮的衣裳了。”
“还有。”
“我们会在移居到那个城市的第二年会有个小孩，男孩女孩的名字我也都已经想好了，如果是男孩，我们就叫他希尔，如果是个女孩，我们就叫她凯特琳，或许到时候，我的父母也会原谅我们的私奔，过来一起看看我们可爱的宝宝。”
说着，女人那张茫然的面孔中终于有两道泪水留下，就像是一口干涸了许久的古井终于有甘霖流出。
她轻轻的用手擦拭去面颊的泪痕：
“最后记得帮我告诉他，很抱歉我那天迟到了，但是我真的来了，我很爱他，很爱很爱他……”
黎晓认真地记着女人的表达，沉默片刻：
“当我们把你的话传达给莱尼之后，你会离开这里吗？”
“当我不再能听到月台上传来的火车鸣笛声后，那也就是我该消失的时候。”
长久的沉默。
叶雪静静的看着两人，什么都没有说。
她的眼中流露出一丝悲哀，但还是发动了车辆。
“等等。”
黎晓转头看向了叶雪，示意她暂时停下车辆。
“怎么了？”
“我……”
黎晓实际上从一开始起就没有把珍妮当作一名只是疯狂了的混沌来对待，他尊重莱尼，同样也尊重珍妮，清楚的记得珍妮曾经说过的每一句话。
她想抱抱莱尼，她有很多的话还没有说……她想成为莱尼的妻子。
黎晓沉吟片刻，走向了珍妮。
“我想，在离开之前，最后再给你们举办一场……婚礼。”
“婚礼？”
无论是叶雪甚至是珍妮，都不解的看着黎晓，不明白黎晓究竟意欲何为。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个刚加入调查兵团的新人甚至表现得比迷雾中的混沌还要难以琢磨。
“尊敬的珍妮女士……”
黎晓看着珍妮，虔诚的单膝下跪:
“无论顺境或逆境，富裕或贫困，健康或疾病，都将彼此相爱、尊重和支持，直到死亡将你们分离……”
“你愿意成为莱尼的新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