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地下暗河里的灯
只是短暂的沉寂之后，拍卖场的所有人立刻蜂拥着跑向了连接这座矿洞的各个矿道！
“倒霉！”
程浪踹开一个试图抢下他拍下的冰核的斗篷人，抄起那块人头大小的冰核用斗篷的边角一卷拎在手里，跟着人群跑向了离着最近的一条矿道。
可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这矿洞里挂着的一盏盏船灯竟然在破裂声中相继熄灭！
不等矿洞中彻底陷入黑暗，接连的惨叫声也从各处响了起来！
“砰！”
黑暗中传来了一声刺耳的枪声，在黑暗中狂奔的人也更加惊慌了。
“砰！”
又是一声枪响，舞台上刚刚点燃油灯的拍卖师也跟着胸口中弹仰躺在地。
不是说不能带武器的吗！
程浪暗骂了一声，借着火光挤到了矿洞的边缘，同时也取出了带有剧毒的鞭子防备着周围。
万幸，或许是因为他站的足够边缘，此时不但没有人挤过来，而且更没有人注意到他。
也正是借此机会，他清楚的看到了有一道鬼魅的影子跳上舞台，拎起那盏油灯，用提前准备的斗篷将其裹住，随后跳下舞台，又一次隐没在了黑暗中。
要尽快离开这里！
程浪暗道不妙，贴着墙尽力躲避着人群朝着不知道通往哪里的矿道开始了移动，同时也在浓烟和跳动的火光中，警惕的防备着周围的人影，生怕有人给自己来上一刀。
就在他眼瞅着即将来到一条矿道口的时候，他也瞥见有个瘦小的影子猫着腰冲向了自己，更看到了对方手中一闪而逝的冰冷反光！
如此狭小的空间，他的鞭子根本就没办法发挥全部的战斗力，除非他选择毒杀周围所有的人，但那样无疑相当于坐实了“同伙”的罪名！
电光火石间，他用力一甩鞭子钩住了头顶原本悬挂着船灯的钩子用力一扯，借着鞭子的收缩让自己离开了地面的人群。
“叮！”
几乎前后脚，一把锋利的匕首也贴着他的衣角砸在了岩壁上，并且迸溅出了一闪而逝的火花！
险之又险的避开了这致命的一刀，程浪却根本不敢松懈，重新让鞭子变长，像是在荡秋千一般直接荡到了相距甚远的另一条矿道口，顺便踹倒了守在洞口的一个斗篷人，并且撞翻了他的油灯，在洞口燃起了一团火焰。
“抱歉”
程浪匆匆念叨了一句，收起鞭子便沿着这条矿道开始了狂奔。
万幸，这条矿道里挂着的油灯并没有熄灭，得以让他看清周围的一切。
但也正是借着那些油灯释放的光芒，他得以看到，这条矿道里躺着不少尸体，他们无一例外全都胸口被尖刀扎穿，其中几个甚至都还没有彻底断气儿。
前面有人在杀人...
程浪意识到了不妙，但此时他却根本没得选，他的身后也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和惨叫声！
无奈之下，他只能沿着这条矿道继续狂奔，并在又一次拐了一个近乎90度的弯折之后急忙停下了脚步。
此时正前方已经出现了好几条岔路口，但他也看到正有个穿着斗篷的人将一把足有半米长的修长尖刀从一具尸体的后心拔出来。
根本没有任何的交流，这道影子便举着尖刀朝着他冲了过来！
见状，程浪想都不想的跑进了一条岔路口，同时猛的向身后甩出了鞭子！
与此同时，那个扑过来的影子也用脚踩着矿道的岩壁，以近乎飞扑的方式冲进了这条岔路口，单手举着那把尖刀扎向了程浪的后心！
然而，就在这把尖刀距离程浪只剩下不足半米距离的时候，一条在昏暗的矿洞中并不显眼的漆黑鞭子却先一步甩在了这人的脖颈上！
“噗通！”
程浪一个屁墩坐在了地上，借着外面残存的火光，眼睁睁的看着那把锋利的尖刀扎穿了他的斗篷帽兜，将他给钉在了矿道里。
紧随其后，那道被鞭子勒住了脖颈的人影也因为鞭梢致命的毒刺注入僵直了身体，继而又在扑倒在程浪怀里的时候，被鞭子吸净了身上的血液
小心翼翼的推开身上轻飘飘的尸体，程浪将头顶帽兜上的尖刀拔了下来。
没等他爬起来，这条岔路口外面也传来了近在咫尺的脚步声和夹杂其间的惨叫。
咬咬牙，他抱起这具尸体，摸黑继续往这条岔路口的前面前进。
然而，他仅仅只走了不过几步，却脚下一空，连带着那具尸体一起摔了下去！
“噗通！”
微弱的落水声中，程浪顿时意识到了不妙，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湍急的水流却裹着他和那具尸体，极速往前，最终消失在了水下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洞口里！
万幸，船心赋予的水下呼吸的能力并不仅止于海上，但这黑漆的地下暗河却仍旧让他心头发慌，以至于下意识的抓紧了那具尸体，并且用鞭子将其和自己缠在了一起。
在这湍急的水流冲刷中，他唯一能做的就只有躲在那具尸体的后面，让对方帮自己承受可能存在的撞击。
渐渐的，水流越来越舒缓，他和充当挡箭牌的尸体也渐渐不再随着水流游动，他甚至逐渐察觉到水里似乎有了些许的咸味。
难道这条暗河通往大海？程浪稍稍松了口气，可周围却根本看不到任何的亮光。
无奈之下，他只能试着往上游动，并在触碰到冰凉的岩壁之后，摸着岩壁，感受着水流继续往前小心的移动着。
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中，时间的流速似乎都变慢了，他不知道过去多久，也许是五分钟，也许是十分钟，又或者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
终于，他的手感受到似乎离开了水面，这是个好消息。
继续小心的往前移动，水面之上的空间越来越大。
最终，即便他整个上半身都浮在了水面上，但他的手却依旧没能触碰到岩顶。
这虽然是个好消息，但周围却依旧是漆黑一片，根本什么都看不到。
稍作思索，他用手抓住了那具尸体，随后轻轻甩动鞭子来探寻着周围的一切，同时也在缓慢的移动着。
伴随着鞭梢的碰撞声，他立刻改变了方向小心的游了过去。
在小心谨慎的摸索中，程浪爬上了一块高出水面不足一米的石头，随后也将那具尸体拽了上来。
一番摸索找到了从船上带出来的那面镜子，然而，无论他如何敲打镜面又或者轻声呼喊，魔镜却根本没有给出任何的回应，这漆黑中，他也没办法看到镜面上是否出现了什么反馈。
无奈之下，他只能将那面小镜子塞回了怀里，转而在那具轻飘飘的干尸身上摸索着，并且很快便意识到了不对。
这具干尸特码的不但有鳞片，而且好像有胸！虽然不大，但足以证明是个女的！
程浪愣了一下，继续在这具干尸的身上摸索着。
很快，他在这具女尸的后腰处找到了一样东西——被斗篷层层包裹系在腰间的，那盏还没来得及卖出去的油灯！
也正是借着这盏油灯释放的微弱火光，他也终于看清了那具干尸的样貌。
她确实是个女人，脖颈处确实有一片细腻的鳞片，而且还有三道海妖特有的腮。
这个女人和那个被拍卖的女人唯一的区别，也只是没有那对儿白色的兔子耳朵！
稍作犹豫，他继续在这具尸体的身上翻找，最终在她的袖口处找到了一支细小的臂弩，又在另一边的袖口找到了一个固定着几支细长铁箭的皮质护腕。
但除了这些东西，这具女尸身上却再也没有别的了。稍作犹豫，他将那盏油灯举过头顶，凭借着那微弱的光线观察着周围。
这是一处高出水面的封闭山洞，水面平静没有什么波澜，但因为油灯亮度的原因，他根本看不清更远处有什么。
此时想原路游回去无异于痴人说梦，他唯一的选择也就只有找个其他的出口。
特码的魔镜也不靠谱...
程浪暗骂了一句，他可以确定这里距离自己的船绝对不算远，但他却和魔镜失联了，当初在荒蛮岛那面破镜子可是保证的信誓旦旦可以在一定距离保持联系的！
压下心头的慌乱，他从那具干尸的袍子上撕下一小块布料丢进了水里耐心的等待着。
片刻之后，那片布料缓缓漂向了远处，见状，程浪也站起身认真的看着，直到那块布片消失在了视野中，他这才重新跳进水里，朝着那个方向游了过去。
一分钟，十分钟，一个小时，五个小时，他觉得自己可能已经游了一整天的时间，游到肚子都饿了却依旧没有找到任何的出口。
总不能就这么憋屈的困死在这么个不见天日的鬼地方吧...
程浪心底不由的冒出了越来越多的慌乱和绝望，现在他唯一庆幸的，也就只有抢来的那盏不知用途的油灯确实如那位拍卖师说的那样，即便他潜入水下都经久不熄。
只是这亮度实在是过于微弱了一些，无论水上还是水下，灯罩里的火光最多也就仅仅只能笼罩不足一米直径的区域罢了。
从衣服上扯下一小片布料丢到水面上，程浪举着油灯缓缓沉入水下，仰着头耐心的观察着布片漂流的方向，随后收起那块布片，继续顺着水流开始了移动。
某船长继续在地下暗河玩漂流的时候，12号码头的地下黑市也终于用巨大的代价平息了从拍卖场蔓延出来的冲突，并且封锁了码头和所有的船坞，全力搜捕着始作俑者。
边角处一个不起眼的封闭船坞里，一艘船身各处长着不少腥臭青苔的三桅帆船内部，正有一些穿着斗篷的人围坐在一张桌子的周围。
“瑟马拉回来了吗？”桌边的上首位，一个将容貌全都藏在斗篷里的女人问道。
“还没有”
坐在身旁的女人答道，“她在半天前就该回来了”。
“她会不会还困在地下黑市里？”另一边的一个女人猜测道。
“我更担心瑟马拉打算独占那盏船灯”
其中一个女人说着已经褪下了斗篷的帽兜，露出了一双修长可爱的白色兔耳，“她没有按照原定的计划路线逃跑，而且她似乎杀死了...”
“她不会的”
坐在上首位的女人说道，“我们再等一天，如果她还没回来，我们就想办法离开12号码头。”
“我们需要那盏灯！”
又一个女人摘下了斗篷说道，她有着海妖的一些特征，同时却也有一双橘色的猫耳。
“首先是活下来”
坐在上首位的女人说道，“好了，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最近大家不要离开船坞，如果被抓到，我们说不定也会被送上拍卖会的。”
“说起这个，我们这次抢来了多少金币？”一个女人饶有兴致的问道。
“那个买下我的死胖子身上有700多枚金币和两支波塞冬之血。”
兔耳海妖说着，将一个沉甸甸的钱袋子和两杯波塞冬之血以及一个不大的盒子丢到了桌子上，“我还摸回来一件疑似铠器的宝贝，但是需要鉴定。”
“我们也弄到了不少钱”其余几个女人说着，也各自从斗篷里取出一个个钱袋子丢到了桌子上。
“这些收获也不错了，一起数一数吧，一半留着修船，剩下的平分，铠器我们等离开这里之后找机会再去鉴定。”
坐在上首位的女人说着也摘下了斗篷，露出了白金色的头发和精灵特有的耳朵，同时却也露出了脖颈间海妖才有的腮。
“啪”
这个似乎是为了打破了精灵讨厌鱼腥味这个传闻而活着的女人也将一个沉甸甸的，染着血的钱袋子丢到了桌子上。
“有光！”
地下暗河里，已经在水里游的快没有力气的程浪惊喜的用斗篷遮住了油灯。
等油灯的光被彻底盖住，他也愈发确定刚刚看到的不是错觉，在身体的右下方，那里确实有亮光，橘红似火的亮光！
稍作迟疑，他还是朝着那道在黑夜中无比显眼的亮光游了过去。
随着距离的拉近，这道亮光越来越醒目，个头也越来越大。
终于，程浪游到了这亮光的旁边，也看清了发出亮光的东西。
这是一块石头，一块同样足有人头大小的石头。
它通体呈现火红色并且散发着如火焰一般的光亮，那朦胧的光团里，还能隐约看到似乎有一只火鸟在自由的盘旋。
这就是所谓的朱鸟石？
程浪猜测道，他并没有见过朱鸟石，但却听过森法船长和魔镜对这种石头的描述。
稍作犹豫，他将油灯挂在了腰带上，随后将这块石头抱起来充当着照明，它可比那盏油灯亮多了。
也正是借着这块巨大的朱鸟石，他也得以看清，这水下似乎有开凿过的痕迹。
难道说这里是矿洞？开凿朱鸟石的矿洞？
秉承着这个猜测，他沿着这条完全淹没在水下的矿道小心谨慎的走着。
在一次又一次的钻过坍塌留下的空隙之后，他也察觉到水里的海咸味越来越淡，最终彻底变成了淡水。
继续往前游，在矿道里连续拐了几个弯之后，正前方也突兀的出现了些许的亮光。
反应极快的用斗篷将怀里抱着的朱鸟石以及腰间的油灯全都包裹起来，重新藏于黑暗的程浪小心的往前游动着。
“噗通！”
恰在此时，他看到一个木桶沉入了水下，并在灌满了水之后，又被人拎了上去。
将头从前面的缝隙伸出去小心的往上看了看，程浪立刻将头又缩了回来，外面是个井口，并不算大，但却足够他爬出去。
而且听外面人声鼎沸的样子，必定格外的热闹，他就算再累再饿，现在也要继续等一等才行。
往后退了几十米夺回拐角，泡在水下的程浪靠着岩壁坐下来，摆弄着自己这次意外的收获。
手腕上的臂弩和铁箭虽然只是最不起眼的，却也足够的精致。
除了这样缴获，剩下的便是那盏神秘的油灯，以及用5枚金币买下的冰核，以及捡来的那颗个头差不多大小，疑似朱鸟石的发光石头。
再次摸出怀里的镜子敲了敲，见魔镜依旧没有回应，程浪也只能将其收起来，继续耐心的等待着。
倒是不远处的那口水井格外的繁忙，几乎每隔一两分钟便会有水桶丢下来。
好不容易等到外面的夜幕降临，却又时不时的有一两枚铜板甚至银币丢下来，随后便是少女关于爱情、爱人又或者情人、情人们的祈祷或者问卜。
在那些或是纯洁或是炸裂的倾诉中，程浪也终于等到了井口彻底安静下来的时刻。
将包裹严实的三样战利品用那具尸体身上扒下来的斗篷绑成包袱背在身上，程浪小心的游到了井底，踩着厚厚的一层铜板和少量的银币站直了身体侧耳倾听了片刻。
在确定井外确实没有声音之后，他这才甩动鞭子缠住了井口的摇杆将自己拽了上去。
探头往外一番观察，他这才注意到，离着自己不远便是12号码头的灯塔。更远一点，便是已经被人为制造的浓雾遮住的码头和海岸。
先回去再说！
程浪见魔镜依旧没有回应自己的呼唤，连忙翻出水井，猫着腰一路小跑，在浓雾的掩护下跳下码头跳进了海水里。
循着记忆在海水中游了大半个小时，他终于找到了停着女武神号的封闭船坞，同时也注意到了在海面上游曳的船只，以及航道两侧巡逻的卫兵。
根本不敢冒出水面，他几乎紧贴着航道最底部的水草一路游到了船坞的门口，沿着那道木板门最下沿的缝隙艰难的挤了进去。
也直到这个时候，直到他看到不远处的女武神号，这才彻底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