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进贾府
季林同几个小厮骑着高头大马，一路而来。
到了一处街市繁华，人烟阜盛的地界，季林看那匾上书写“宁荣街”三字。
再行半日，就有两个大石狮子坐落在院前，正门不开，只东西两角进出杂人，正门上也有一匾，上书“敕造宁国府”，正是宁府。
他便再往前走些，又有三间大门，方是荣国府。
季林还是决定前来。
一来，林黛玉还在贾府，林如海在扬州时对季林多有照拂，如今他与黛玉同在神京，也理应多加关怀，单这一条，就不能与贾府闹得太僵。
二来，他倒也想看看，荣府的政老爷和他那精明能干的老母亲，又要搞些什么名堂。
门子显然早就受了嘱咐，一季林下了马，就小跑着迎了上来，不过，荣府正门旁的一黑油大门中，也正巧出来个衣着华贵的公子，见了季林，也笑着过来。
“季兄弟，这么些时日不见，我可有够想你的啊。”
贾琏挥手拦退了门子，自己同季林说起话来：“我可是听说，你近日来不大顺利？”
“也没什么，不过就是下了几日大狱，怎么，琏二哥也想试试？”
“那倒是不必了。”
贾琏笑言道：“我呀，也就能做些东奔西跑的杂活儿，可过不了你们这提着脑袋的日子。”
他又问道：“是政老爷……为你求了情？”
贾琏以为季林能出来，是贾政向皇帝求情的缘故，就嗤笑一声：
“政老爷到底是心善。可季兄弟，这我就要说说你了。”
“我们贾府虽说在皇上那儿有些名望，可也经不住有些人不住的折腾。”
季林微眯着眼睛，不置可否，却又有一人从黑油大门里出来，那人招呼一声，贾琏就赶忙抛下季林过去了。
贾赦眯着眼睛，等贾琏到了跟前时，忽地狠狠甩了他一巴掌。
这一巴掌极狠，直扇得贾琏两眼发愣，一边脸颊霎时红肿了起来。
贾琏被这一下打懵了，刚要开口问父亲为何打他，第二道巴掌就又落了下来。
这下，两边脸一样肿起来了。
贾琏忙跪了下来，虽不知自己做了什么错事，也只一味地认起错来。
“老子今晚再好好收拾你！”
贾赦撂下句狠话，又换上笑脸往季林走去。
“季将军，你能赏脸来这一趟，实在是蓬荜生辉啊。”
“赦老爷哪里话。”
季林客气一句，贾赦又说道：“我那个混账儿子，整日在市井上厮混，如今竟混得连些眼力见都没了，实在是让季将军见笑了。”
“不打紧，若都是琏二哥这样子，荣府才安定，不是吗？”
季林毫不留情，这话虽不好听，却也是事实，勋贵之家，怕的就是出些个有出息的后代，容易引得皇帝猜忌，反而像如今的贾府一样，后代都是些不堪大用的酒囊饭袋，那才能安稳得长久。
贾赦听得面上一红，季林这话把他们上下三代皆骂进去了，不过这老狐狸心里虽不爽，面上却还是笑脸相待：
“老太太也想你好些时候了，你这些日子没来，她常做些吉利的梦，只说是咱们贾府的贵婿，又要在皇上的面前立下一功了。”
“老太太有心了。”
季林嘴上应承，心里则暗暗腹诽，贾赦这老狐狸，上来就往自己与贾府的婚事上凑，自己还不好驳斥他。
毕竟退婚一事不好听，大概也只有贾母与贾政知晓，还未传开来。
因此贾赦是否知道此事，他也不清楚。
贾赦带着季林到了荣禧堂，就见贾政这老学究还在装模作样地写着一幅字，就好像特去邀请季林的赖大不是他派去的一样。
见季林进来，他故作惊讶：“子木来了，快坐！”
季林笑了一声，并没坐下：“政老爷好雅致啊。”
“不过是打磨时间，做些无用功罢了。”
贾政朗声笑道：“哪能比得上子木这般，在战场上建功立业，好不风光！”
“政老爷。”
季林却没什么客套下去的欲望，他直奔主题：
“你我就不必再遮遮掩掩的了，我是个粗人，不会绕弯子。”
“陛下晋封我为三品定远将军的时候，政老爷也在朝上吧。”
“三品？”
贾赦惊呼一声，贾政的笑容却一下子僵住了，他讪讪道：“是在。”
“那么，政老爷今日邀我过来，就是因为陛下晋封我的事了？”
贾政有些不自然地扭捏着：
“这是哪里话，你本就常来这里，小辈里面，老太太又最喜欢你，如今有这等喜事，我们为你庆贺一番，不是很寻常吗？”
“政老爷，我也不是傻子，这些表面上的功夫，就不必跟我施展了。”
季林冷笑一声：“老太太若真这么想我，那那封退婚书，想必就不是她向老太妃求来的了？”
贾政一时没了话，贾赦在一旁惊道：“退婚？二弟，你怎么能干出这种糊涂事来？”
“兄长，你就别在这里添乱了！”
贾政心里憋着气，朝贾赦吼了一句，半天才缓过来，叹了口气：“子木，这件事的确是我做的不对，只是，贾府毕竟家大业大，你也要理解……”
“我总不能拿阖府的性命去——”
季林一笑，开口打断了贾政的解释。
“政老爷，那些东西，我倒也不在乎，就不必再说了。我此来呢，只是为了两件事。”
贾政道：
“子木，是我对不住你，你有什么要求，只管说就是。”
“黛玉在荣国府，过的可算安稳？”
季林问道：“如海先生是我的启蒙恩师，虽说我不争气，没走科举这条路，可若是他的女儿在荣国府受了委屈，以我的脾气，可忍不了半点。”
“这怎么会！”
贾政正色道：“玉儿是我至亲的外甥女，也是老太太最疼的外孙女，我们疼她都来不及，又怎么忍心叫她受半点委屈！”
“那可未必。”
季林道：“我有一回来时，可是听见了几个下人在私底下编排黛玉，骂她与那打秋风的穷亲戚一样。”
他到贾政的桌前，重重下了一笔，似有怒意。
“政老爷，你们这些主子，莫不也是这么觉得？”
“下人编排主子，竟有这样的混账事！”
贾赦闻言怒道：“季将军，是哪几位下人作祟？我非撵了他们出去不可！”
“那就不必了，我当场就给了她们几个嘴巴，后来老太太也已撵了她们出去。”
季林冷言道：“只是，这事儿若是再有，我可就要好好跟如海先生说说了。”
“如海先生是皇帝钦点的两淮巡盐，你们要瞧不上他，那我这个三品的定远将军，倒也不介意替如海先生好好管管。”
“季将军，我跟你保证。”
贾赦信誓旦旦：“若再有这样胡言乱语的下人，我第一个撕烂他的嘴！”
“那就好。”
季林满意地点点头，又向贾政说道：“政老爷，那就来说说这第二件事吧。”
“我可是听说，你已经火急火燎地为探春找了新的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