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久别重逢
“这……”
贾政瞬间脸色羞红,他脸皮薄,最好表面上的名声,如今被季林一语戳破自己这不厚道的行为,立时也语塞了。
“此事是我做的不对,不过,我已经和那家人说过了,只当是……只当是没发生过。”
见贾政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来,季林一笑:
“你与他们间如何,那是你的事,探春是我的妻子,我只管她的事。”
“你们当初向皇帝乞书退婚的时候,问过探春了吗?”
贾政道:“是我作出主张,探春……不知此事。”
“那便好。”
季林道:“这次,我就只当是政老爷一时糊涂,不过,我不希望今后再听见什么探春许了人的事。”
“政老爷,你明白吗?”
贾政喜道:“子木,有你这句话在,我也就放心了。”
“就当这桩事没发生过,今后,你还是我荣府的贤婿,可好?”
“这恐怕不大妥当吧。”
季林却是摇了摇头:“既已下了这道旨意,那这退婚之事,就成了陛下的意思。”
“更何况,太上皇私下倒也对咱们两家的结合,没那么赞成。”
“太上皇?”
贾政为了难,他没想到太上皇对季林的婚事也如此看重:“子木,那你与探春的事,又该怎么……”
“再说吧。”
季林一笑,眼中却满是寒意:“虽说太上皇的话我也未必听,不过,反正我们两人,年岁都还尚小,倒也不着急。”
这倒是实话,贾政一想,此事几经波折,如今也不必再急了。
急则出错,自己可不能再走错这一步了。
季林又道:
“不过政老爷,若是我再听到你哪天又有了什么奇思妙想,莫名地把探春再许了他人——”
“那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了。”
“子木放心,我好歹也是个读书人,哪能干这种反复之事?”
“最好如此。”
季林在宣纸上写下了一个“节”字,起身出了书房:“听说老太太还怪想我的?那我这做小辈的,可就得好好拜见拜见啊。”
贾政见了那字,又觉一阵羞愧,旁的贾赦连忙道:“那是自然,季将军,这边请!”
荣禧堂这边话毕,贾母的西跨院那边倒正热闹着。
王熙凤前后吩咐着下人置宴的事,又特去厨房那边交代,留了珠大嫂子李纨在里屋侍奉着老太太。
“老太太,今儿是什么日子?倒让您这样高兴。”
贾母笑道:“今儿可是咱们的新姑爷晋封三品定远将军的日子,这官位可比不得咱们府上袭的爵位,人家可是正儿八经的实职。”
这老太太精明的很,绝口不提先前退婚的事,只将此来的季林称作新姑爷,倒颇有些逼他就范的意思。
李纨听了这话,却也不甚在意:“前些日子倒听下人们说过,只是我一心在兰儿身上,也就没大了解。”
“你啊,也该关心关心身边的事了。”
老太太教训了李纨一句:“叫兰儿不能只读死书,这身边的迎来送往,人情世故也都得好好学学才是。”
李纨应了一声,贾母知道她没听进去,就又说道:“珠儿媳妇,你去替我叫探春丫头来。”
李纨便去领了探春,探春正与黛玉一处看诗,闻言也跟着来了西跨院。
贾母一见探春,脸上就止不住笑,他拉过探春的手,轻轻抚着:“探春丫头,你有福气。”
探春正纳闷,老太太又开口:“你还不知道吧,季林那小子现已被陛下重新起用,还被晋封了三品定远将军!”
“子木他平安了?”
探春一怔,眼中已淌出泪来,这些天她茶饭不思,消瘦憔悴了不少,前几日,她甚至都已经下了决心,若家里要把她许给别人,她就自挂东南。
只不过此事只说了一次,后面就无疾而终了。
“我这丫头,可算是苦尽甘来了。”
贾母揽过探春来,轻声抚慰了几句,又说:
“你也不必伤心,他如今已经来了咱们府上,你们这么多日来,也总算是能见上一面了。”
探春本抹着泪,听了这话却突然一怔,问道:
“老太太,你说子木已经来了咱们这儿?”
“我还能骗你不成?”
贾母笑得慈祥:“刚才鸳鸯来说了,他如今就在荣禧堂跟二老爷说话,你去把他叫来,来和我这老婆子说说话。”
“老太太,他现在毕竟已长大了,再来内院,是不是……”
“不打紧!”
贾母摆摆手道:“他刚来神京时,同宝玉一般年纪,那时他们几个兄弟姐妹玩得多好。”
“而今不过是大了些,到底都是亲人,又有什么好讲究的。”
“这……”
李纨又要再劝,贾母却已经下了决心,她叫探春快些过去,探春道:
“如今我与他已退了婚,又哪来的脸皮去请他来?”
贾母听得不悦,这丫头心直口快,这是连她一并骂了:“这丫头,净胡说!”
“你们的婚事,那是皇帝赐下的旨意,哪是说退就能退的?”
“先前的那些糟心事,你只当是没发生过,快些去吧!”
探春拗不过贾母,只好出了西跨院,可走在路上,脚上却像灌了铅一般,半晌才走出几步去。
她当然也想去见季林,可探春一向心气就高,自己的家人才刚刚干出这种反复无常的事来,又叫自己哪来的颜面去见他?
从西跨院到荣禧堂的这几步路,却是让她走出了天堑的模样,真个举步维艰。
这丫头埋着头,心里羞愤交加,只恨不能一头撞死,走着走着,头竟不小心碰到迎面而来的一个人身上。
探春措手不及,吃痛一声后,控制不住地向后倒去,迎面那人伸手来扶,探春挥手去打,手腕反倒被抓住了。
她羞恼地红了两颊,用力甩着那只手,寻思着这是哪个胆大包天的下人,抬头一看,却正自己朝思暮想着的季子木,正带着笑意注视着自己。
“快、快放手!叫人看了去笑话。”
探春侧过脑袋,面上羞红欲滴,嘴上生气,话语却细弱蚊蝇。
季林像个调戏良家妇女的花花公子:“我若是就不放手,你这丫头又能如何呢?”
“我、我要喊人!”
探春的威胁毫无效果,贾政与贾赦早就避让地远远的了,这四周半个下人都没有,只剩了他们二人。
季林便捏着探春的下巴,把她的脸扭了过来,二人四目相对,一时无言。
“探春,你瘦了。”
季林有些心疼地开口,探春愣了好久,直到季林拭过她的脸颊,她这才知道,自己不觉流了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