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熊罴
天街小雨润如酥，这是对于江南时节黄梅之雨的写照。细雨绵绵，灌溉沃野。
而此刻，沙罗城内破天荒的滴拉着小雨。
雨中，两骑快马，马蹄践踏着石板，溅起一朵朵水花，雾气氤氲，飞速朝城外奔去。
“秦追风，近来这凉州闹起了妖祸，这他娘的世道，什么时候才能不乱。”左焱义愤填膺，狠狠甩着缰绳。
说起妖物，世间之大，山野精怪数不胜数，无论豺狼虎豹，亦或者蛇蝎鼠蚁，都可练就妖身。
这便是野兽成精，蛇化蛟龙之言，它们成妖，便需吞吐日月精华，或者集天地之气的灵草宝药。
借此强横体魄，诞生灵智。
妖物也有其修炼途径，吞日月精华，专修自身体魄，有些大妖甚至诞生出自身法相，化身人形，口吐人言。
妖与人族自古以来便争斗不修，在人族至暗时刻，远古时代，也曾沦为妖族的口粮，任其屠戮食用。
但人终归乃天地之灵，不乏有经世之才，摸索出修炼法门，成超脱，斩大妖，救人族于水火，这便是人皇。
进入近古时代，随着人族势力愈发强大，攻守之势异形，反倒将世间妖族驱逐而出，千年之间，妖族几乎消失在大地。
不过，近百年来，正值春秋乱世。便又有些妖族踏出祖庭，开始祸乱人间，称为妖祸。
六扇门衙门，由此便开始散播悬赏任务，无论是妖，或者是红榜邪魔，猎杀之后，都可获取报酬。
秦观先前不得空，如今提升实力之心迫切。再加上斩妖除魔都可攫取善功，一举两得之事。
“这次可知，是何妖物为祸？”秦观快马加鞭，手中缰绳很稳
“呵呵，据说是山上下来的通灵野兽，偷袭了沙河村，有好几户百姓家的牛羊都失踪了。”左焱面沉如水。
这等年代，偷百姓的牛羊，无疑是将他们的生机断送。
“唉，兴百姓苦，亡百姓苦。秦观叹了口气，又问道：“该是半月前的任务了，宋浩捕头也不曾派捕快缉杀妖物么？”
左焱无奈摇头：
“最近，衙门内的捕快几乎天天在外，沙罗城本身就乱，又来了罗生，人手不够，根本关顾不来。”
秦观点了点头，六扇门的确公务繁忙。
要知道，偌大的地方，只有衙门管控，捕快的训练又极为不易。虽说收揽的江湖人士众多，可终归杯水车薪。
当今世道，还是平民占据大多数，至于修行之事，除开自身根骨，悟性，也是要看机缘的。
“还有，秦追风，村落也死了几个人，男女都有，半夜去趟茅厕，就让刨开肚皮，肚肠吃干净了。”
秦观剑眉竖起，骂了一句：“他娘的，竟然是个吃人的畜牲。”
妖物是本是杂食，只是开了灵光。可是一旦吃过人肉，便会一发不可收拾，类似于牛羊之类的动物血肉，便再也吃不下去了。
所以，这等妖物，必须尽快除去，不然的话，不知又得多少人命丧于妖口。
两人都默默提快了速度。
自沙罗南门出城，行三十里的路，便能见一处城镇，里面正升腾着袅袅炊烟。
在凉州，这也算一处绿洲之所，风沙大多让沙罗这座雄城阻隔，村落后头，也有一座黑漆漆的山。
骑马入了村落。
几颗老槐树歪歪斜立着，树根粗壮，几人合抱不过来。百姓都是闭门在家，阡陌之间，只有几只鸡鸭扑腾着。
看来妖祸，让他们都不敢出门了。
来到村后山，这里也有几家土垒屋舍。
其中一家房梁之间，悬挂着缟素，应是一对死在妖祸口下的百姓。
二人当即翻身下马。
周围一家村民听到动静，直接迎了出来，却是一位清癯老者，他須发皆白，拄着拐杖。
他出来后，便打量着秦观二人。
“俺是这儿的村长，俺眼神不好，是六扇门的捕快大人么？”
“老人家，我们是专门来除妖祸。”秦观赶忙拉过老者的手，这老人身子虚弱，气血衰微。
在这年头，一般的老人活到他这岁数，都算极为长寿的。
“你们可算来了，我领两位大人说明一下情况，好让你们两个除妖。”老者颤颤巍巍拄着拐。
步入这家土屋，一处墙壁塌陷，像是让某种生物撞翻的。二人最后来到一处偏僻的房间，查看那几具残缺尸首。
胸腔整个撕开，肺脏不存，眼珠瞪出，应该是开膛破肚之后，生吃活剥的。
“这般吃法，倒像是熊罴。”秦观蹲下身子，查看着遗留下来的痕迹。
村长抹了抹眼，唉声叹气：
“最近半个月，一到半夜，俺们就能听到妖在叫唤，呼呼的刮着大风，搞得村民都不敢出来了。第二天就能看见牛羊的尸体。
“牛羊是俺们的命根子。过些日子，这凉州的天就冷了，刺骨的寒冷，让村民们怎么熬过严冬？”
秦观安抚着老者的情绪：
“老人家，秦某和左兄一定会将妖物铲除，让你们沙河村再无此祸患。”
“如此，俺们一村之人都会对大人感恩戴德，俺们给你们立长生位。”
……
时光流转，夜幕宛如乌云泼墨，星辰隐匿，唯独孤月高悬。
“像这种妖物，都是开了一丝灵智，但这里还是迷糊的很。”左焱指了指脑子：“他们占一次便宜，就还会再占。
“它们妖物，最是记仇，吃了痛死了也就罢了，要是不死，一准天天来。”左焱狠狠咬着牛腿，这是村长留给他们的晚膳。
二人正在守株待妖。
秦观坐在一旁，吐纳真气，口舌生津。
天霄愈发寂静，已至子夜。
黑漆漆的天地，登时有股狂风刮来，遥望后山，似乎有个黑影急速冲了下来，伴随着低声嘶吼。
掀起阵阵尘土。
秦观立时停止修炼，抬头望向声源之处。
两枚猩红的珠子，在黑夜中晃动，一道黑影从倾蹋的土墙走入院内，土灰飘散……
它机警地打量四周，很快便与房顶上的二人对视上。
隔着几十步的距离，虽然昏暗，但隐约能见大致看个分明。
“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