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除名
魏明礼带着一群人来到山坡篱笆院外的时候，一眼就看到，曹林资被人扶着、魏学文坐在地上。
还有王苗、田大柱、王成才三人排一排跪在院门前。
细看这几人，曹林资还算最好，只是鼻青脸肿，其他四个可就惨了，不是面目全非满地找牙就是断胳膊断腿，其中王苗更是两只眼淤黑，怕是瞎透了。
“当家的！”
“啊啊啊！杀千刀的！这谁干的！”
有两个婆娘哭嚎着跑在魏明礼前头。
曹过认识她们，一个是王苗的媳妇，一个是田大柱的媳妇。她们看到自家男人被折磨的不成样子，顿时发了狂，张牙舞爪就往院里冲。
啪啪！
曹过撇手就是两发飞石，打的俩泼妇当场扑跌在地。
曹过爆喝：“当着求盗的面，谁敢闯院行凶，我当场就报官！”
曹过瞪着魏明礼：“要是不想你们曹魏村这些个狗屁倒灶的事情轰传整个XY县，魏明礼，你最好管住你这些族人！”
魏明礼咬着牙：“都住！都住！！”
他望着曹过：“小野种！你想作甚？”
曹过实实在在把住了他的命门，作为曹魏村这一代的族长，他绝对不能接受曹魏村‘仁义’的名声在他手里被败坏。
曹过看透魏明礼，他问：“我娘算不算曹魏村的族人？”
魏明礼脸色阴沉：“嫁进曹魏村的女人，只有在祠堂里叩拜了祖宗之后，才正式算曹魏村的族人。”
当年就是他一力主张不让生活放荡的孙小茹进祠堂。
曹过又问：“既然我娘不是你曹魏村的人，那你这个曹魏村的族长又有什么资格将我娘绑去祠堂用刑？”
魏明礼冷笑：“不是族人总是乡人，族有族规，乡有乡约，那是三老制定的道德规范，在福田乡就要守福田乡的乡约，她孙小茹私通汉子犯了乡约，我治她有何不妥？”
曹过恨得牙痒痒：“你问我有何不妥？那好！我告诉你！这第一个不妥，你他娘的哪知眼睛看到我娘私通？我怎么听说你这个族长自个儿在家扒灰，跟两个儿媳早就滚到一起去了？”
魏学文坐在地上哇哇叫：“你放屁！”
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
对付这种人这种事情，千万别陷入自证陷阱。
造谣？
谁不会啊！
曹过指着脸色阴冷的魏明礼，他也冷笑：“你跟你大儿子都觉得我娘好看，父子二人争风吃醋，我娘不理会，你们求而不得，就故意败坏我娘名声！真可耻！”
啊？
真的假的？
一众族人听到如此劲爆消息全都瞪大眼睛。
和尚也摸摸头，震惊。
众所周知，孩子是不会说假话的，特别是在气头上的时候。
这么说，是真的？
魏学文指着曹过，啊啊啊啊，一口气憋在心口吐不出来，险些要死。和尚眼疾手快在他背上拍了两下，呼哧呼哧，总算喘气，但一双眼珠子却红了。
魏学文是真有贼心思，做贼心虚，所以又怒又惧。
魏明礼却自觉身正不怕影子歪，他阴着脸，不说话，觉得是非对错自由公论，却全然没看到身后那些族人看他的眼神已经逐渐不对。
曹过却还在继续输出：“第二个不妥，你魏明礼既不是三老也不是乡胥，没资格提乡约治乡约！第三个不妥，曹林资欲要用我爹的消息威胁我娘就范——”
曹林资原本正在看好戏呢，听到这顿时不干了：“放你娘的狗屁！”这里头怎么还有他的事情呢？
啪！
曹过甩手就是一块飞石。
曹过喝问：“还让不让人说话！？”
曹林资被打的捂嘴哇哇叫，说不出话来，他心里那叫一个气啊！
到底是谁不让人说话？
但他现在真说不出话来。
曹过看向和尚：“王叔！你是坝下求盗！是官人！曹魏村妄称仁义，欺负我们孤儿寡母，你管不管？官府管不管？！”
和尚苦笑。
魏明礼牙齿快要咬碎：“都别插嘴！让他说！”魏明礼瞪着曹过：“小杂种！你继续说！”
那曹过就继续说：“曹林资欲行不轨，被我姐乱棍打出，你魏明礼包庇不报，该死！这是第三个不妥！第四个不妥，王苗欲要侵害我娘，你为了包庇曹林资，又因为求而不得，于是污蔑我娘与人私通，你真禽兽不如！第五个不妥！曹林资与王苗按理说都是曹魏村族人，但你偏袒曹林资却重罚王苗，不过是骨子里觉得曹魏二姓才是真正族人，王、田都是外人罢了！”
这第五个不妥可真是诛心了。
正巧这时曹三被魏学武扶着过来，一来就听到这样的话，他气的哇哇叫：“狗日的小野种！”拎着长枪就冲曹过杀过来。
曹过疾声道：“魏明礼！你要是不拉住曹三就是故意想让我拿石子砸死他好为你魏家解决一个老残废、死累赘！”
魏明礼一把拉住曹三：“三哥！”
他已然气的面红耳赤，今日被一个小野种这么拿捏，他实在气急。但今日又跟月初那次不一样，那次他仗着先声夺人，把孙小茹打成私通的淫妇，那时用刑，旁人只会说他这个族长刚正不阿、说他的曹魏村族规森严。
可这回！
在王苗三人闯门行凶之后，若还要让人对曹过、孙小茹出手，那传出去，可就妥妥的是欺负人孤儿寡母！
魏明礼最好名声，他如何能做这样的事情！
一方面想撕碎曹过。
一方面又顾忌名声。
魏明礼这回真是被夹在火上烤，他喝问曹过：“休要挑拨！”
魏明礼指着王苗等三人：“他们是我曹魏村族人，倘若真的犯了事情，我为族长，自会族规处置！”
魏明礼脸色狠辣：“但如果是你们捣鬼，我也不饶！”
听话听音。
曹过一听顿时明白了：“原来你是要洗白他们仨闯门行凶的罪行？”
他气笑了：“那好！既然你不承认，那我也不管了！王叔！王叔！你是求盗！我要报官！王苗、田大柱、王成才昨夜闯我家门欲行不轨，请赴县报案，请县衙派人来查，查一个水落石出！”
和尚心底暗赞一声好个聪明小子，他真是越看曹过越喜欢，牙尖嘴利只是表象，真正内核聪明着呢。
又有一手飞石技艺，往后几年稍加培养，成年后就是一方豪侠。
只是得谨防长歪，得往正道上引导。
和尚念转，拉着魏明礼到一旁小声道：“王苗仨人品行不端、欲行不轨是不争的事实，族长何必跟他争论，今日僵持越久就闹越大，倒不如快刀斩乱麻，趁机除了损害我曹魏村‘仁义’之名的害群之马！”
魏明礼眉头紧锁：“被一个小娃娃逼的惩戒族人，那我这个族长成什么了嘛！”
说到底还是在乎名声。
和尚笑道：“族长可曾听过‘不耻下问’、‘礼贤下士’？古时圣人尚且要问道于童子，族长只要秉持大义，又怎知今日事不是美谈呢？”
魏明礼脸色变幻不定。
和尚知他动摇，再添一把火：“倘若这小子真要把官司打到县里，就他这张嘴，可就真不好收场了！”
想想曹过刚才的胡说八道，这是在村里，魏明礼觉得族里人人都敬他重他不会相信一个野种的胡说八道，这才不当回事。
可如果曹过把刚才什么‘公公扒灰’、‘父子争醋’的混账话在那县衙里再说一遍，县里那些人可不知真假，难保没有信的，再以讹传讹，他魏明礼毁了，‘仁义村’也就此毁掉了。
魏明礼想想都遍体发寒，他咬咬牙，转身又回：“王苗、田大柱、王成才品行恶劣，奸淫妇女，依照族规，鞭一百，踢出族谱，赶出曹魏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