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上官初猛地伸手按住澹台桦解衣的手。
冰凉的指尖触碰到他温热的肌肤，两人皆是一愣。
澹台桦猛地回头，昏暗的烛光下，他看清了那张熟悉的脸庞，“初儿？”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澹台将军，是我。”上官初镇定地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澹台桦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的失态，他猛地站起身，身上的中衣滑落，露出精壮的胸膛。
怒火瞬间涌上心头，他一把抓住上官初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你怎么会在这里？！谁让你来的？！”
上官初吃痛地皱起眉头，用力甩开他的手。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吧！你的人把我掳到这里来，是什么意思？！”
澹台桦这才想起方才那些武将的举动，心中懊恼不已。
“抱歉，我并不知情。我这就送你回去。”
“现在？三更半夜的，我怎么回去？”上官初反笑，这男人，莫不是把她当成傻子？
澹台桦一时语塞，他烦躁地在帐中踱步。
“那就……先委屈你住一晚，明日一早我亲自送你回去。”
“委屈我？”上官初冷笑一声，“澹台将军，你也太欺负人了吧！”她转身欲走，却被澹台桦一把拉住，紧紧地抱在怀里。
“放开我！”上官初挣扎着，却被他抱得更紧。
“别动！”澹台桦的声音低沉而沙哑。
“澹台桦，你到底想干什么？！”上官初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
澹台桦沉默了片刻，猛地松开她，转身大步走出了帐篷。
上官初无力地瘫坐在地上，泪水无声地滑落。
她缓缓起身，走到床边坐下，目光落在凌乱的床铺上，上面还残留着他的气味。
帐内烛火摇曳，映照在上官初辗转反侧的身影上。
绣衾冰凉，却怎么也暖不了她燥热的心。
她猛地起身，赤着脚走到帐门口，一把掀开帘子。
“要去哪？”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澹台桦就站在帐外，月色在他脸上镀上一层银辉，更衬得他棱角分明，英气逼人。
上官初的心跳漏了一拍，慌忙放下帘子，却被他一把抓住手腕，轻轻一带，便落入了他温暖的怀抱。
“夜深露重，回去。”他低低地在她耳边说道，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垂，激起一阵酥麻。
上官初顺从地被他抱回床上，两人相拥而卧。
他的怀抱宽厚而温暖，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你脸上的伤……”上官初的手指轻轻抚过他脸颊上那道若隐若现的伤疤，语气中带着一丝心疼。
“沙场留下的。”澹台桦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一吻，“不值一提。”
“皇上要给你赐婚，要你娶大凉公主……”上官初的声音低不可闻，带着一丝颤抖。
澹台桦的身体微微一僵，随即紧紧地抱住她。
“我不会娶她。”他的语气坚定而决绝，“我只要你。”
上官初的心猛地一颤，一股暖流涌遍全身。
她抬起头，看着他深邃的眼眸，心中充满了喜悦和感动。
“可承相大人……”上官初喃喃道，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他老了，该退了。”澹台桦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霸气。
“可是……”上官初还想说什么，却被澹台桦堵住了嘴唇。
他温柔的吻，带着一丝霸道，让她沉沦其中，无法自拔。
帐内烛火渐渐熄灭，只剩下两人均匀的呼吸声，交织成一首甜蜜的夜曲。
“初儿……”澹台桦在她耳边低语，声音带着一丝慵懒和满足，“睡吧……”
上官初轻轻闭上眼睛，嘴角勾起一抹满足的微笑……
晨曦透过帐帘的缝隙，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上官初缓缓睁开双眼，昨夜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脸颊瞬间泛起红晕。
她下意识地往身旁看去，却只摸到一片冰凉的被褥。
澹台桦已经起身，想来是去操练了。
她轻轻叹了口气，坐起身来，身上的酸痛感让她不禁蹙眉。
环顾四周，帐内陈设简单，却干净整洁，带着一股淡淡的檀香味。
她下床，赤着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走到铜镜前，镜中的女子面色红润，眼波流转，带着一丝慵懒的风情。
她伸手抚了抚略显凌乱的鬓发，心中涌起一丝甜蜜的惆怅。
肚子咕噜噜地叫了起来，上官初这才想起自己还未用早膳。
她四处张望，却不见侍女的身影。
正疑惑间，目光落在了床后的一个小几上。
上面放着一个盖着锦帕的托盘，隐约散发出一股香甜的气息。
她走过去，掀开锦帕，只见托盘里放着几块精致的桂花糕，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她拿起一块桂花糕，轻轻咬了一口，软糯香甜，入口即化。
桂花的清香在口中弥漫，让她感到一阵惬意。
正享受着这难得的宁静，帐外突然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伴随着女子娇羞的声音：“请问……将军可在帐内？”
上官初心中一惊，手中的桂花糕险些掉落。
这声音，温柔娇媚，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试探，显然不是军中女子的声音。
她心中疑惑，不知来者何人。
她下意识地屏住呼吸，竖起耳朵，想要听清帐外的对话。
“将军正在操练，姑娘有何事？”这是澹台桦亲兵的声音，恭敬而疏离。
“哦……妾身……妾身想等将军回来……”女子的声音越发娇羞，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期待。
上官初的心跳骤然加快，一种莫名的不安涌上心头。
她紧紧地攥着手中的桂花糕，指尖泛白。
“将军……”女子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欲言又止。
“姑娘……”亲兵的声音带着一丝疑惑。
尾音还未落下，帐帘突然被掀开，一个身着鹅黄色衣裙的女子闯了进来。
上官初一惊，手中的桂花糕掉落在桌上，碎成几块，桂花的香气弥漫开来，却掩不住她心中骤起的不安。
女子掀开头上遮面的斗篷，露出一张娇俏的脸庞，眉如远黛，眼若秋水，肌肤胜雪，唇不朱而红。
看到上官初，她明显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轻蔑地一撇嘴：“你是哪个院子的丫头？怎的如此不懂规矩，将军的营帐也是你能随便进的？”
上官初心中不悦，这女子好生无礼，竟将她当成丫鬟。
她本想开口辩解，却又想起自己此刻的身份，只得压下心中的不满，淡淡道：“我并非丫鬟。”
女子走近几步，上下打量着上官初，一身素雅的衣裙，虽然质地不凡，却少了些珠光宝气的点缀，不像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但那通身的气度，又不像寻常丫鬟。
她狐疑地问道：“你不是丫鬟？那你是……”
上官初还未回答，女子又掩嘴一笑，说道：“瞧我这眼神，竟将姑娘错认成丫鬟，真是失礼。敢问姑娘可是来找尉迟将军的？”她刻意在“姑娘”二字上加重了语气，带着一丝嘲讽的意味。
上官初心中疑惑更甚，这女子究竟是何人？
为何会出现在尉迟将军的营帐？
她正欲开口询问，帐帘再次被掀开……
一股冷冽的松木香气裹挟着寒风涌入，帐帘再次被掀开，一位身着玄色锦袍的男子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他剑眉星目，面容冷峻，举手投足间透着一股上位者的威严。
看到上官初，男子微微一怔，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
“上官姑娘？”他沉声问道，语气中带着几分疑惑。
上官初连忙敛衽行礼，“见过郡王爷。”
夏宁山的目光在上官初与夏冰灵之间来回逡巡，眉宇间的疑惑更甚。
“你们……”他刚想开口询问，却又被打断。
随着一阵盔甲碰撞的铿锵声，澹台桦掀开帐帘走了进来。
他一眼便看到了扑到自己怀里的夏冰灵，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宠溺。
“冰灵，你怎么来了？”他轻抚着夏冰灵的秀发，语气温柔。
夏冰灵紧紧搂着澹台桦，娇嗔道：“我想你了嘛，就偷偷跑来看你。”
夏宁山见状，脸色一沉，一把将夏冰灵从澹台桦怀中拉开，“胡闹！军营重地，岂容你随意乱闯！”夏冰灵不依不饶地跺了跺脚，“皇兄，我就是来看看澹台哥哥嘛，又不会妨碍什么。”
上官初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心中仿佛被针扎了一般，隐隐作痛。
她努力维持着平静的表情，却控制不住微微颤抖的双手。
澹台桦走到上官初身边，目光落在她沾染着桂花糕碎屑的嘴角，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低声说道：“怎么这样不小心？”温热的指尖擦过肌肤的触感，让上官初的脸颊瞬间变得滚烫，她下意识地后退一步，低垂着头，不敢与澹台桦对视。
夏冰灵注意到了澹台桦对上官初的举动，眼中闪过一丝嫉妒，尖锐地问道：“澹台哥哥，这位姑娘是……？”
澹台桦正要开口解释，上官初却抢先说道：“民女上官初，见过公主殿下。”
夏冰灵上下打量着上官初，目光中带着审视的意味。
“上官初……”她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好名字。”她顿了顿，目光锐利地盯着上官初，“你与澹台哥哥是什么关系？”
夏冰灵的目光像两把尖刀，直直刺向上官初，“你和他是什么关系？你不会……该不会是情人？”她一字一句，每一个字都带着质问的意味，仿佛要将上官初心底的秘密挖出来示众。
上官初的心脏猛地一缩，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承认？
她与澹台桦之间的情愫，连她自己都尚未理清，如何能当着夏冰灵的面承认？
否认？
她贝齿轻咬下唇，脸颊绯红，像枝头含苞待放的桃花，娇艳却又带着一丝不安。
“冰灵！”澹台桦厉声喝止，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悦，“莫要胡闹！”夏冰灵却丝毫不惧，反而挺直了腰板，扬起下巴，眼神中带着一丝挑衅，“我哪里胡闹了？我喜欢澹台哥哥十二年了，难道还不能问问清楚吗？”十二年……
这三个字像一道惊雷，在上官初的耳边炸响。
十二年，那是怎样漫长的一段时光？
那份感情，又该有多么深厚？
上官初的心底涌起一股无力感，她与澹台桦相识的时间，如何能与这十二年的情谊相抗衡？
“澹台将军，民女身子有些不适，想先行告退，回影月楼了。”上官初的声音细若蚊蝇，她努力维持着平静的语气，却掩盖不住内心的慌乱。
她需要逃离，逃离这让她窒息的氛围。
“乔大人今日设宴，我本就该早些回去准备。”她为自己找了个借口，一个看似合理的借口。
她转身欲走，手腕却被人紧紧攥住。
那熟悉的触感，让她心头一颤。
她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
“不准去。”澹台桦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你是我的。”他一字一顿，每一个字都像烙印一般，深深地印在了上官初的心上。
夏冰灵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脸色自然不好看，但为保持形象也不好在澹台桦面前发作。
“澹台桦……”夏宁山的终于开口说话，带着一丝焦急，“我有急事找你。”夏冰灵眼珠一转，凑到澹台桦耳边，轻声说道：“皇兄的心上人，要来帝京了。”
澹台桦眉峰一凛，抓着上官初的手也微微松开，他看向夏宁山的方向，沉声问道：“可是皇上召节度使进京之事？”夏宁山闻言，更加恼怒，他快步走来，一把抓住夏冰灵的手臂，怒喝道：“冰灵，你又胡言乱语些什么！”
夏冰灵吃痛，却并未退缩，反而仰着脖子，挑衅地看着夏宁山：“我哪里胡说了？难道不是吗？那位在南疆的姑娘，可是要来帝京了！”夏宁山额头青筋暴起，他狠狠地甩开夏冰灵的手，低声喝道：“你给我闭嘴！”
澹台桦看了看怒气冲冲的夏宁山，又看了看一脸委屈的夏冰灵，他对上官初低语了一句：“等我”，然后便大步走向营帐之外。
上官初望着澹台桦离去的方向，一股酸涩的感觉涌上心头，她紧紧地握着自己的手，尖锐的指甲刺破了掌心的皮肤，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只是觉得心中空落落的。
“怎么，澹台哥哥刚走，就舍不得了？”夏冰灵的声音带着一丝戏谑，打破了营帐内的沉默，她走近上官初，目光中带着一丝探究，“你昨夜是不是也在此过夜？”上官初心头一惊，连忙摇头后又点头不语。夏冰灵不依不饶，继续问道：“那你可知我今日来这里的目的？”上官初再次摇头，神情有些尴尬，她只觉今日的一切都太过突然，让她有些应接不暇。
夏冰灵叹了口气，语气也放缓了一些，“我啊，从小就喜欢桦哥哥，喜欢到……”她停顿了一下，眼中带着一丝迷离和伤感，“喜欢到，以为这辈子都会嫁给他。我们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所有人都觉得我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和不甘，如同一只受伤的小兽在低声呜咽。
她继续说道，语气有些自嘲：“只是，有些事，终究是错过了。”
上官初静静地听着，心中如同翻江倒海一般，她从未想过，一个公主，竟然也会有如此复杂的情感。
夏冰灵突然伸出手，轻轻抚摸上官初的脸颊，她的眼神复杂，带着一丝莫名的意味，嘴里轻轻地说道：“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