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见丁弘誉
高煦坦然的接受这一拜。
片刻,他整理好情绪,拿过西安府的舆图铺在桌面。
“有你卫渊这句话就成,此事就这么说定,接下来咱们讨论讨论具体咋做。”
“老规矩,贤弟你来谋划。”
看着眼前的舆图,卫渊皱眉思索,半晌才道:
“等天明,我先带身边的弟兄回去,见见丁弘誉!继武就在洛川,明日中午前就能赶到金锁关,高大哥到时带人接应一下!至于高家的兵马,暂且先集结起来,就屯在金锁关内,守住北边的门户,掩护三家家眷向北边撤退。
我已经让继武给王大哥传信,他应该会带兵南下前来接应。”
说到这,卫渊又看向王麟:“舅,你们王家的轻骑全部动起来!我再调拨给你二百骑,将同官县团团围住,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封锁住这个消息!
特别是南边,这是重中之重!得五天时间,先为三家家眷留出时间,若是走漏了风声,我等家眷将死无葬身之地。”
“我懂得轻重,你放心。”王麟点头。
随即,他又看向卫世奎。
“叔父,我一会给你虎符!你明日去马兰山调兵,天黑后直接领兵到县城北门,响箭三声为号,即刻攻城,届时我会从中内应,杨鹤那三百标兵就交给你解决。
等继武回来,你让他立刻带五十人混进城内,切记得分批进,不要带武器,我在城内早已备好兵甲,随时都可取用。
现在的城防官兵,说不定已经被标兵接管,咱得万事小心。”
四人听着卫渊的话,不自觉地撑起桌子,尤其听到卫渊这句“我在城内早已备好兵甲,随时都可取用”的话语时,忍不住激动的心脏都快了几息。
谋划许久!
这简简单单的十几个字,让他们眼前突然明朗起来。
穿越到大明十多年,卫渊一直在思索一件事,那就是上辈子自己为什么会暴露了身份,经过十几年苦思冥想,他悟了!
谨慎。
是他事事都太谨慎。
谨慎不是小心翼翼,而是要未雨绸缪,预判到所有可能发生或是即将发生的事情。
卫渊盯着舆图又看了一会,寻思应该没有遗漏。
“最重要的就这些,再有遗漏的话,我明天会传信给你们,舅父,叔父,高大哥,今天就先到这,若是没有其它补充的话,咱们赶紧睡觉,以待时变。”
抬起头,见三人没有异议。
卫渊从怀中拿出虎符交给了卫世奎后,直接向里屋走去,心里默默叹息:
“穿越十八载,终究还是走上了这条路。”
......
次日天刚亮,卫渊已经动身,赶往三十里外的同官县城。
同官县古时无城,傍龙虎诸山为城,漆同二水为池。
“知县泰安梁在此建城,城制旧高两丈、延袤四里,三百五十步半,附虎山济阳,嶂山之麓隍深一丈;后知县刘泽远扁其四门,曰‘北接灵朔’‘东来紫气’‘南近长安’‘西镇戎羌’。”
卫渊站在城池前观察片刻,见无异常便领着众人从北门‘北接灵朔’进城,随即赶往卫家位于城东的私宅。
收拾一番后,他又静候片刻。
卫山如期而至,得知卫渊要只身拜会丁弘誉,不由瞪圆了双眼,连忙出言劝阻。
“大少爷,丁弘誉狼子野心,您亲身前往县衙,怕有不妥。”
“无妨。”
卫渊抿了抿嘴,知道对方在担心什么。
站起身,面容平静地走到卫山身边,“我赌丁弘誉不敢轻举妄动,他们无非是想逼我卫家就范罢了,如今已骑虎难下。”
“若是还想再拿我做文章,就不会只抓我爹一人。”
“大少爷!”卫山还想再劝。
“就这么说定,你要是不放心,就随我同去,到时候在县衙外接应便是,其它的话回来再说。”
卫渊一锤定音。
谁不想安安稳稳过日子呢,如果有机会,他只想当一个富家子,享受当下的生活。
可世道硬把人逼到这幅田地,想躲也躲不开了。
二人一同前往城西的县衙。
县衙前的衙役早已不见,站在门前的是两名顶盔掼甲的军士。
卫渊走上前,在离门前两步处站定,拱手笑道:“二位军爷,同官县卫渊前来拜见丁大人,劳烦军爷进去通禀一声。”
说完话,却见那两名军士面无表情,没有反应。
卫渊又上前一步,从袖中掏出几两碎银,塞到右边军士手中:“天冷,二位军爷买点酒吃。”
军士掂了掂手上银子,脸上泛起一丝笑容,瓮声瓮气道:“我这就进去通报,但大人见不见你,就不关我的事了。”
言外之意,无论事成与否,这银子可不退了。
卫渊颔首致意:“自然是该这样。”
“等着!”
说完话,军士转身就走。
卫渊双眼微眯,盯着这名远去的军士。
这人头戴护颈铁盔,身穿布面铁甲,腰佩雁翎刀,答话时双手从未离开过刀柄,行走间步伐稳健有力,节奏均匀。
“这应该就是杨鹤手下的标兵。”
卫渊心中暗想。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那军士去而复返:“大人有请。”
“多谢。”
卫渊颔首致谢。
县衙中间为节受堂,堂后为思退堂,再往后则是县老爷的知县宅;其堂两翼为积贮库,各三间;左右为六房十二间,中为戒坊;仪门三间,西南隅为狱,左右为四角门,东为酂候祠。
卫渊随军士走进大堂,见丁弘誉已坐在案前,他拱手作礼:“草民卫渊拜见大人。”
“见到本县为何不跪?”
“后进学生乃是生员,见官不拜。”
“竟还是秀才。”丁弘誉冷笑。
放下手中茶盏,他抬头细细打量眼前少年郎,见其身形挺拔,却无虎背熊腰之态,若不是这身走江湖的装束,换身衣服的话,倒也有几分读书人的风采。
只不过,这份雅典儒静之下,却充满着桀骜不驯的气息。
卫渊抬起头挺直身子,携着几分审视,同样默默打量着对方。
丁弘誉头戴乌纱帽,身穿青色圆领袍,上面打着溪敕补子,腰系黑色革带,脚着黑色皂皮靴,仪表堂堂一身正气,即便面对卫渊的审视,也神态自若,丝毫不见动容。
卫渊整颗心沉入谷底,心知父亲此事绝难善了了。
这种人看似和善,心中却自有傲骨,断难妥协。
片晌过后,丁弘誉率先开口:
“不愧是卫家麒麟儿,早有耳闻,请坐吧。”
“丁猛,看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