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吵闹
叽叽喳喳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院子边的树上，几只乌鸦扑棱扑棱翅膀，四散飞走。
王家媳妇身子抖了抖，没敢接着嚎，一时半会儿又收不住，只能小声抽泣。
所有人都看着陈五，等着他说些什么。
见村民安静了，陈五慢条斯理地讲起来，说这事儿邪性，让村里人不要声张，直接把尸体烧了，葬到河边那片荒地上就行。
他话说完了，王家媳妇不情愿，又吵吵起来，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她男人是去帮江家的忙才死的，要江家给个说法。
众人都知道王家媳妇是个泼妇，纷纷往后退了退，留出块儿空地给李秀英。
“五爷，不是我胡搅蛮缠。今天不给我一个说法，我就赖在这儿不走了。什么事儿啊，前几天还是个大活人，过了一晚上就成这样了……不说清楚，今天这事儿没完！”
王家媳妇一脸的委屈样，眼瞅着泪水又要掉下来。
李秀英一把年纪，哪儿有王家媳妇这样泼辣，当着整个村的人面，一点脸面不要，敢这样耍横。
“我说婶儿，你用不着在这儿撒泼打滚吧。要说法，你跟我们家要说法，我们家跟谁要说法去？”江影站在李秀英前面，把老人家挡在身后。
“你你你……你是哪个！”王家媳妇抹了把泪，瞪了江影一眼：“呵，原来是江家老三的儿子，到底是城里来的大学生，能说会道。”
江影目光淡然地盯着她：“哪里哪里，跟婶子比起来，还有得学呢。我叔我伯就躺在那儿，你还当着大家伙的面让我奶奶难堪，你厉害。”
“滚一边去，大人说话，你一个小孩儿插什么嘴？”王家媳妇怒气上头，眼睛通红，上手就去推江影。
她纵横村里多年，骂架从来没输过，还能叫一个小辈噎住不成。
料想中江影被推个趔趄的场景并没有发生。
他两脚生根，牢牢地站在地面上，面无表情地看着王家媳妇，一双幽黑深邃的眼睛里，透出冰冷的寒意。而且当王家媳妇和江影对视时，她只觉得两腿不住地打颤，犹如被恶鬼盯上一般，脊背发凉。
“动手之前，最好想清楚后果。”江影说，语气中不夹杂任何感情，平静却危险。
“我看在王叔的面子上，不和你计较。但你不要以为我们家没男人了，少在这儿给我发癫。”
“你……你……”王家媳妇没想到江影态度如此强硬，她原以为江家老三这个儿子是城里来的，爱惜脸面，不会在众人面前和她争吵。
她脸色微变，随即倒在地上又干嚎起来：“我是活不成了，他们家欺负我啊。你们爱咋办咋办吧，反正我是管不了了……”
王家小子站在她旁边，劝也不是，拉也不是。
江影没搭理她，缓缓走入陈五的院子。
这里和他昨天晚上看见的没有什么区别，是很普通的农家小院。
院子一头开垦出一小片菜地，种着些白菜萝卜之类的蔬菜，另一头挖了口井，井边放着一个大缸，四五个油漆桶。
“五爷，您是怎么把我叔我伯，还有何奶奶他们的遗体弄回来的？”
江影很好奇。
他被无名鬼寄生后，对鬼的感觉就很敏锐。陈五的身上，有阴冷的气息，但却还是个完整的活人。
一个活人，和厉鬼打交道，还能活到现在，陈五肯定有什么秘密或者手段。
见是江影，陈五老脸上挤出个难看的笑容，没说话，只是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头顶。
江影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些小木牌，风起而不动，反倒古怪地聚拢在一起，仿佛有外力约束着它们一样。
“人眼看不见的。”陈五提醒道，他嗓子里像堵着什么似的，说话时吭吭哧哧的。
江影心里明白，眼睛慢慢转为全黑。
他小心翼翼地越过木牌，看向上面。
陈五家的房顶上，趴着一个人。
它浑身长满了细长的白毛，脏兮兮的垂下来，一只惨白的手往外伸出来，去够房檐下挂着的牌子，把它们抓在手心里。
看见这一幕，江影迅速收回目光，生怕打扰到它。
“你又招鬼了？”江影压低了声音问，这白毛怪物和董依兰那一派明显不是一个路子来的。
“总不能叫他们几个做董依兰的口粮。”陈五咳嗽两声，嘿嘿一笑，“虽说被啃了几口，好歹算是没缺胳膊少腿，是全尸回来的。”
“那你打算拿这东西咋办，”江影余光瞟了瞟房顶上那怪物，“你再有本事，能跟鬼住一个屋檐下？”
“我自有办法，你一个小娃子家家的，用不着操心。再说了，你活的时间还不定能有我长嘞。”
“那行，我要是先不行了，肯定来找你，到时候你这房檐上，多我一个；你要是先不行了，我回来给你送终，保证风风光光的。”
江影这话可把陈五爷逗乐了，他呲着黄牙哈哈笑了几声，指着面前的小伙子说道：
“那我不成你亲爷爷了，算了算了，江二哥的便宜，不是好占的，怕是到了下面，他要重重地给我几拐棍嘞。”
他们俩人在院子里聊得痛快，外面看热闹的人就摸不准了。
这个城里来的娃，咋跟陈五这个老头子看对眼了？
外边村民们窃窃私语的时候，两辆警车到了，“呜哇呜哇”地响个不停，把王家媳妇的哭嚎声都盖下去了。
这回一下子死了四个人，死状还特别奇怪，性质极其恶劣。
警察推开人群，进院子看了看情况，面面相觑。
他们处理过的案子不少，可真死人的案子，一年也见不着几件，更不用说死得这么蹊跷的了。
拉条警戒线，把尸体围住，警察们开始调查取证。
先是问了问死者家属，也就是李秀英，王家媳妇等人。
王家媳妇说不出来什么，她光知道自家男人去给江家帮忙，一觉起来就听人说老伴没了。
李秀英和王家小子倒是昨天晚上跟着陈五出去了一趟，可他们俩说的神神叨叨的，不像是录口供，反像是说故事。
案情一下子进入了僵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