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爹，您得对沈微道歉
王桂花在方兆国身后探出半个脑袋，吃惊看着方回，跟吃了屎一样的表情。
不是，方回在帮自己说话？
谁要这个窝囊废帮啊。
呸！
不过方回赞成方家是女人当家，她又硬气起来，双手掐腰，“方家就应该女人当家。”
方回笑眯眯地，盯着王桂花，王桂花心里膈应，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这眼神，怎么那么鸡贼呢。
他转身牵过沈微的手腕，入手冰凉，还轻微颤抖着，方回心中一叹，他知道沈微的心态转变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所以，不仅二哥家应该由二嫂当家。我们家，也应该由沈微当家！”
说罢，他从口袋掏出一张大团结，在空中甩了两下，纸币发出细微的呼呼声，“媳妇，以后我们家你当家，我负责赚钱养家，你负责貌美如花。”
“啊？”
“啊！”
两声啊，一个很轻，一个很大。
不过都是充满了不可思议。
很轻的那个当然是沈微的，她不是文盲，上到了高中。即使不知道这句话出自哪本书，但是意思她明白的。
很大的那个自然是王桂花的，打死她都没想到方回竟然有一张大团结。
轻飘飘就掏出来了。
一张大团结不算多，可是放在方回身上，那绝对是不可思议的多。
再加上桌上的白米，猪肉、油渣...这小子哪来那么多钱？
“不，不了吧，我都找不到镇子上的。”沈微拒绝，眼神没有焦点，四下乱看。
“媳妇。”方回俯下身子，靠近沈微，“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
沈微慌忙低下头，身体颤抖的更加厉害，低头躲避方回的‘进攻’。
“对媳妇好的男人运气都不会差。”
方回把大团结硬塞给沈微手里，温声细语，“你放心，钱来路很正，我不会做违反乱纪的事情。”
“我，我不要，你拿着。”沈微又要把大团结还给方回。
“你真以为给你的？”方回调笑，“这是给我未出生宝宝的，只是她现在没办法拿着，当妈的得代劳。”
另一边，王桂花也在小声鼓叨方兆国。
“爹，方回这钱来路肯定不正啊。”
“你得好好盘问一下，别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把我方家拉下水。”
方兆国没说话，紧紧抿着嘴唇，紧皱眉头。
方回他了解，正是因为窝囊，他才不敢做违反乱纪的事情。
你让他偷鸡摸狗他或许在同村二流子怂恿下敢做，可是杀人放火，绝对是不敢的。
今晚桌子上若是没有三菜一汤，他掏出也仅仅只是一两块钱，方兆国怎么也得问个水落石出。
可偏偏，当着几人面正大光明掏出大团结，方兆国反而放下心来。
只是，他心里也痒痒，想知道方回怎么赚的，但碍于长辈的面子，没好意思问。
“算了，回去吧。”方兆国背着双手，看到方回日子开始变好，对待自己媳妇也好，他只想快点回去分享给老伴。
“爹...”王桂花眼馋大团结，想让方兆国问出来。
方兆国扭身就走。
方回怎么赚钱是他的事情，你是老二媳妇，又不是方回媳妇，手不要伸太长。
不过。
方兆国被方回喊住了，“爹，这就回去了？”
“不回去在你家吃饭？”方兆国没好气道，“你去村尾通知我了？”
“多双筷子的事情。”方回心里的亏欠不仅仅是沈微，还有亲生父母。
重生回来，也要对父母好，只是媳妇肯定放在第一位啊。
“不了，我吃过了。”方兆国抬腿，无意间直起了脊背。
“爹。”方回又道。
“又怎么了？”方兆国不耐烦。
“您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什么?”
“道歉！”
“道歉?”
“道歉？！”
“对啊。”方回笑眯眯地，像是一只狡黠的老狐狸，“我是恁...您是我爹，您打我骂我哪怕把家里屋子烧了，我也不说您一句不是。”
“可沈微是您儿媳妇，她拿凳子给您坐，您一脚踢开还甩脸子，不应该对她道歉吗？”
方兆国抿紧嘴唇，干净清澈的月光如水落在他身上，高挺的鼻梁和眉骨在脸上投下大片阴影。
“爹，您别忘了，沈微现在可是我方回家的当家女主人。”
“要是刚才是二嫂给您拿凳子，你敢一脚踢开？”
“都是儿媳妇，一碗水起码端平吧，叫人挑不出理儿。”
沈微鼻子里是很重的湿意，她用指尖捏住方回衣角，拉了拉，声若蚊蝇，“没，没事的，爹是长辈。”
“不行，事情应该分对错，而不是应该分长幼。”
“长辈，更应该作为晚辈的楷模，仁义礼智信...几千年的文化传统。”
“爹，我说的对吗？”方回笑道。
“你说什么呢，爹怎么能对沈微道歉！”
“她只是...”王桂花不乐意了，“你要气死爹，传出去，爹还怎么做人啊？”
“老幺媳妇，对不起。”方兆国黑着脸，声音四平八稳，难得没有沙哑，虽然是方言，可咬字清晰。
他打开门，不顾身后王桂花的呼喊声，往后山家走去。
走着走着，方兆国黝黑的脸上刹那间开出一朵灿烂的老菊花。
他的背挺的特直，脑袋也昂的很高，眼睛不看地下，而是看向了远方。
刚才吵闹的院子安静下来，月光下，静静躺着碎裂的碗和粒粒分明的白米饭，沈微走过去弯下腰。
一只大手包裹住她的有了温度的小手，“媳妇，你先吃饭，我来。”
掉落在地的米饭方回便宜了拴在屋后的大黑驴。
沈微坐在桌前，一直在等着方回回来，旁边还摆着一张大团结。
方回笑了笑，“媳妇，咱们家以后真的是你当家，我不是做做样子。”
沈微低头小口吃着白米饭，没吱声。
“你是不是觉得刚才爹不应该对你道歉，道歉的是二嫂子才对。”方回又问。
沈微点点头，夹起方回夹过来大片五花。
方回知道，沈微读过的书很多，晓得追本溯源，不是王桂花乱嚼舌根，方兆国不会生气的来问罪。
“媳妇，娶到你我方家真是祖坟冒青烟了。”
“只不过啊，我从来没想过让王桂花对你道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