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梦

北冥的海风裹挟着咸腥水汽，杨晨站在锈迹斑斑的青铜船上，看着手中玉扣泛起微光。这是阿蘅消失后第七个满月，玉扣每逢月圆都会浮现星图，指向北冥深处某个坐标。

“客官，前边就是鬼哭礁。“船夫缩着脖子指向迷雾，“这趟只能送到这儿了。“

杨晨抛过一袋灵石，纵身跃入翻涌的墨色海水。避水诀触发的瞬间，他忽然想起阿蘅教过的净衣咒——那时她踮着脚替他拂去肩头药渣，指尖带着月见草的清香。

下潜三百丈后，腕间玉扣突然发烫。漆黑的海底裂谷中，竟悬浮着巨大的青铜罗盘。罗盘表面刻满星宿，每个凹槽都嵌着修士骸骨。当杨晨靠近时，骸骨们突然转头，黑洞洞的眼眶里亮起幽蓝鬼火。

“来者...可是天机阁传人...“

骸骨们下颌开合，发出齿轮锈蚀般的声响。杨晨的视网膜上自动翻译着它们发出的声波代码，发现这是某种加密的权限验证。

“验证通过。“骸骨们突然解体，在罗盘中央拼成北斗阵型，“请出示密钥。“

杨晨迟疑片刻，将玉扣放入天枢位。刹那间，整个海底剧烈震动，罗盘化作青铜巨门缓缓开启。门内泄出的不是海水，而是流动的星河。

“阿蘅？“

杨晨呼吸停滞。星河中漂浮着白衣少女的虚影，正哼着熟悉的童谣采药。他明知这是幻象，仍忍不住伸手触碰。指尖穿透虚影的瞬间，无数记忆碎片涌入识海：

三百年前的药园里，年幼的阿蘅将偷藏的月见草塞给浑身是血的青云子；深夜的藏书阁，她蘸着鲜血在玉简上记录天魔的弱点；最后的画面里，她在冰窟前回头微笑：“师父，这次换我守护大阵...“

“你终于来了。“

清冷的女声将杨晨拉回现实。星河尽头站着位宫装女子，发间别着月见草形状的玉簪——与阿蘅消失前戴的一模一样。

“我是天工阁初代阁主，也是净灵计划的奠基者。“女子抬手点亮星图，“当年我们七人分头建造净灵大阵，北冥海眼便是我的道场。“

杨晨注意到她的虚影在不断闪烁，仿佛随时会消散：“前辈可知如何解救被天魔同化之人？“

“解救？“女子忽然凄然一笑，“你看看这个。“

星云旋转成镜，映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真相：所谓天魔，竟是飞升失败的修士执念所化！那些无法突破境界的大能，将自己的意识上传至某种上古法器，却在数据洪流中扭曲异变。

“净灵大阵不是武器，而是收容所。“女子虚影愈发透明，“我们七人耗尽心血，将走火入魔的同道封印其中。直到三百年前...“

镜中画面突变，青云门后山的陨星轰然炸裂，黑色晶簇如瘟疫蔓延。被封印的天魔集体苏醒，反过来侵蚀守阵人。

“现在你明白了吗？“女子伸手触碰杨晨眉心，“要救那姑娘，就要进入她的心魔幻境。但若你道心稍有动摇...“

“我会成为新的天魔。“杨晨平静地接话，“请前辈教我入阵之法。“

海底突然传来巨响，青铜巨门剧烈震动。系统界面弹出猩红警告：

【检测到高维生物接近】

【能量层级：化神巅峰】

【特征码匹配：天魔将·幽荧】

宫装女子虚影化作流光没入杨晨识海：“记住，真正的净灵之力不在阵法，而在...“声音戛然而止，星云中浮现出旋转的太极门。

杨晨纵身跃入的瞬间，整个北冥海眼沸腾起来。无数海兽骸骨拼合成巨型傀儡，眼窝中跳动着熟悉的血色代码——正是青云掌门的数据眼！

“找到你了，小老鼠。“

天魔将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杨晨在坠入幻境的最后时刻，将改写过的病毒代码注入玉扣。当太极门闭合时，整个海底遗迹启动自毁程序，将天魔将暂时困在爆炸的数据乱流中。

黑暗中有月光亮起。

杨晨睁开眼，发现自己站在青云门的药园里。晨露未晞，扎着双髻的少女正在给月见草除虫，嘴里哼着走调的采药歌。

“阿蘅？“

少女闻声转头，眉心没有猩红印记，眼里闪着灵动星光：“这位师兄是来取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