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圣君
上QQ阅读APP看本书,新人免费读10天
设备和账号都新为新人

第17章 逼捐(求追读)

真要弄到钱粮的话,宋理宗不会目今就推行公田法,正如谢方叔所言,那会把南宋搞乱,尤其是在大战之前,是大忌。

谢方叔安抚好群臣,左手抚着颏下漆黑白胡须,吹嘘道:“捐金助国这事,固然讨人嫌,让人生厌,收获或许不会太好,却是目今解决财政危机的唯一办法。胜在稳定,国朝不会生乱,不会动荡不安。”

宋理宗微微颔首,认可这说法。

谢方叔深入剖析:“贾制置使力推的公田法是什么?他主张按爵授田,多余的田产退还给朝廷,充作公田。国朝土地兼并之严重,数千年华夏历史上罕见,就在于朝国不禁田地兼并,土地可以自由流转,正如我早年间所说‘豪强兼并之患,至今日而极’,百姓无地可耕,朝廷无田可赋。”

声调转高,很是惋惜:“我早年曾言‘今百姓膏腴皆归贵势之家,租米有及百万石者’,世家权贵豪强这三类人手中握有的财富惊人,说一声富可敌国,一点没夸大。‘然权势多田之家,和籴不容以加之,保役不容以及之’,因为他们不仅有钱,更有很大的势力。”

最后攻击公田法:“按照贾制置使的办法,就是在要世家权贵豪强这三类人的命,他们会退还田产给朝廷么?不会!他们一定会反抗到底,国朝因而必乱。所以说,公田法不可行,唯有捐金助国一条路可走。”

右相程元凤附和:“左相所言极是在理。公田法,会置国朝于死地,不可行!”

“谁敢言公田法,那就是与天下为敌。”

“如此祸国殃民之法,也只有贾似道那样的奸臣想得出来。”

座中群臣,哪个不是家业丰厚?若真要按贾似道的办法来,他们会损失惨重,因而他们视公田法为洪荒猛兽了,早就把贾似道视为奸贼。

魏关孙翻个白眼。

贾似道力推的公田法并没有错,切中了时弊,是解决南宋财政危机,缓解社会矛盾的最好办法。然而,贾似道犯了不少错,最终失败,把南宋搞乱了,以至于亡国。

宋理宗对谢方叔的自吹自擂很是不满,瞪了他一眼。

谢方叔知道宋理宗此时为了钱可以杀人的,心中一凛,只得抱拳来个团团揖:“诸位同僚,国朝财政危机有多严重,想必心中有数,谢某就不再多说了。还请诸位同僚,慷慨解囊,捐金助国。”

群臣眉头拧着,谁也不说话。

谢方叔看着魏关孙,问道:“不知魏公子以为谢某此言如何?”

荣王看着魏关孙,嘴角微微翘起。

都这种时候了,不信魏关孙不接招。

魏关孙反问:“不知左相捐多少?”

谢方叔一愣,不仅不接招,反而把问题又扔回给自己:“谢某自当尽力。”

“自当尽力?好一个自当尽力啊。”魏关孙才不会放过谢方叔:“左相何以说出如此模棱两可的话,还是说个具体的数目吧。”

谢方叔哪会上当:“谢某自当量力而行。”

魏关孙紧逼:“左相何以不敢说个具体数目?难道左相唾面自干,自己不掏钱,而是逼他人捐金?”

谢方叔脸色难看:“……”

荣王为谢方叔解围:“关关,你休要胡说,左相哪会做出此等事体。”

魏关孙看着荣王,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不知小舅舅要捐多少?十万贯?”

荣王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儿一样,立时炸毛了,脸一沉,喝斥:“关关,你休要胡说。小舅舅家业小,哪里有钱。”

魏关孙紧追不舍:“小舅舅,你说这话就不怕丧良心?你府里是何等奢华,金银珠宝何其多也,随便卖点,十万贯也就够了。”

死盯着荣王:“我时常出入小舅舅府上,于小舅舅府上是如何等奢华,我可太清楚了。”

荣王有些后悔了,何必找不自在,惹麻烦上身,笑得有些僵硬:“哪有的事,哪有的事。关关,那些不过是些膺品,不值钱。”

“呵呵。”魏关孙看着荣王,笑得意味莫明。

荣王赶紧转移目光,不看魏关孙了。

谢方叔已经缓过来了,看着魏关孙,逼问:“不知魏公子打算捐多少?”

魏关孙非常豪气:“值此国难当头时,为国解难,为大舅舅解忧,我责无旁贷。我这就回去给娘说,把四郡主府卖了,所有的钱财,全捐给朝廷。不知,左相敢跟否?”

四郡主府奢华富贵,是临安有名的豪华府邸,真要卖的话,怕不得上百万贯。

谢方叔哪敢跟,诉苦:“魏公子豪气,谢某自是佩服,然谢某没有家业,拿不出这么多家财。”

魏关孙眉头一挑:“真的?”

谢方叔掷地有声:“千真万确!”

魏关孙嘴角一撇,笑得很不怀好意:“涌金街东邻御街,西连涌金门,是临安最繁华的街道之一,店铺林立,买卖红火。我们这就去查查,是谁家的。左相,你没异议吧?”

谢方叔脸色微微一变,笑得有些僵硬:“没异议!没异议!”

“没异议就好。左相,赶紧去查啊。”魏关孙催促。

谢方叔:“……”

群臣看着谢方叔,满脸戏谑。

都是朝廷大人物,临安城里的事情他们再清楚不过了,谢方叔自己查自己,一定很精彩。

宋理宗看着谢方叔,意味莫明。

谢方叔脸皮一抖:“魏公子,此事谢某自会查明白。然,此时正是捐金助国之时,不宜分心。”

魏关孙问道:“左相,你捐多少?”

谢方叔不能不说具体数目了:“谢某清廉自守,不贪不腐,不取百姓一钱一物,仅靠俸禄过日子,家资有限。五年来,已经多半捐给朝廷了,再也没有多余的钱财,只能捐五贯钱。”

“五……五贯?”宋理宗大失所望,从牙缝里迸出话来。

“呵呵。”魏关孙看着谢方叔,嘲笑道:“逼人捐金一时爽,自己掏钱万世难!”

“没错,是这理。”

“魏公子此言极是有理,五年来,我等被左相逼着捐金,那是何等难受啊。”

“魏公子此言说得透彻。”

五年来,群臣被谢方叔逼捐逼得太难受了,太赞成魏关孙这话了。

谢方叔脸不红心不跳,看着程元凤,问道:“敢问右相捐多少?”

程元凤笑道:“程某家资不厚,不能为国解忧,甚是羞愧。然,有左相珠玉在前,程某也不能让左相独美于前,咬咬牙,从牙缝里抠,捐五贯。”

宋理宗牙齿都快咬碎了。

“臣家里真没有余粮了,快要断顿了,只能捐一贯钱。”

“我又生了一个儿子,他娘饿得没有奶水了,孩子都饿得皮包骨了,实在是没有多余的钱了,只能向亲朋好友借,给朝廷捐五百钱。”

“官家,臣是真的没有钱了,什么时间发俸禄啊?臣还等着救命呢。”

“官家,臣家里只有几贯钱了,实在是拿不出来钱来。若是官家一定要臣捐,臣不得不捐,就用朝廷拖欠臣的五年又六个月的俸禄相抵如何?”

“对对对,用俸禄相抵。”

朝廷不仅没把二十年前的军功赏赐结清,还拖欠了官员五年多的俸禄。

这是朝中重臣,穿朱着紫,朱紫贵人,都拖了五年多的俸禄,其他官员又拖了多久?

听着群臣的诉苦声,宋理宗恨不得把他全杀了。

群臣个个自称吃不上饭了,饿得难受,却是个个气色极好,脑满肠肥,一看就知道油水充足,哪有半点快要饿死的样儿?

“四百三十六贯八百钱。”谢方叔统计完成,向宋理宗禀报结果。

宋理宗脸色阴沉,都快拧出水来了。

这哪里是捐金助国,这就是搞笑的。

魏关孙双肩抽动,憋笑都快憋出内伤了。

明朝末年,爆发了极其严重的财政危机,朱皇帝就是向群臣蓦捐,结果……

吊死在煤山上了。

捐金助国若能解决南宋财政危机,那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宋理宗咬牙切齿,从牙缝里迸出话来:“左相,这就是你的政绩?”

谢方叔万般无奈,双手一摊:“官家,臣是尽力了。若是官家不满足于此,可以问问魏公子,看他有没有主意。”

刷!

群臣的目光聚集在魏关孙身上。

宋理宗气恼得想要杀人了,看了一眼魏关孙,脸色极其不善。

因为没钱而气恼不已的宋理宗,火气正大,看谁都不顺眼。

尤其是,此时看魏关孙最不爽。

自己为了解决财政危机,绞尽脑汁,穷尽手段,而魏关孙一点力不出,还配当继承人?

魏关孙目光如刀,盯着谢方叔:“左相,没完没了,是吧?”

祸水东引非常成功,谢方叔心中得意,脸上却是装作无奈:“魏公子,我们人人都在为朝廷出力,唯有你一言不发,一计不出,你不觉得羞愧么?”

先前他如此说,宋理宗不赞成,此时却是认为很有理,重重颔首。

魏关孙嘴角一咧,笑得意味莫明:“左相,你就不担心自己会哭么?”

“我会哭?”谢方叔拍着胸脯,冲魏关孙道:“魏公子有甚妙法,尽管使出来,谢某倒要看看,魏公子如何让谢某哭。”

魏关孙翻个白眼:“左相一心求锤,我这人呢,心善,就让左相得偿所愿,求锤得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