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贺礼
老夫人的寿宴转眼将至，宋姨娘来西苑看了一眼苏小荷绣的松鹤延年图当即喜上眉梢！禽鸟走兽、折枝花卉无一不栩栩如生，那仙鹤身上的羽毛跟真的一样！不愧是闻名已久的云纹绣！
不知想到了什么，宋氏眼里闪过一抹阴狠。
“绣了这么久也就这个成色了，一点长进都没有！”
“你让我拿这么个东西出去丢人现眼吗？！”说罢宋氏作势要去抓苏小荷的头发。
苏小荷自然不能傻站着任由她打骂，当即身子一侧躲开了。宋氏见状更是怒火中烧！
“姨娘！这幅绣品另有玄机！”苏小荷连忙打断她。
“您看，这仙鹤在阳光映照下与周围的花木相得益彰，会闪烁着淡金色光芒，仙人赐福不外如是！”苏小荷连忙指着绣品解释。
“你倒是好本事！”宋氏皮笑肉不笑，但心里那股火气到底已经下去了。
宋氏刚想上前再观摩观摩，苏小荷便率先收起了绣图。
“姨娘，隔墙有耳，这绣图还需好好保存……”苏小荷还未说完，宋氏就一个大耳刮子扇过去。
苏小荷只觉得脑子有些嗡鸣，眩晕的那一刹那眼前那双眉眼与前世推她下冰湖那一幕重合，一片混沌中她听见一声冷笑，“你不会以为光一幅绣图就能改变你在我心里的分量吧？”
“我告诉你，你哪怕被人分尸在我面前我也只会拍手称快！你哪儿来的胆子管教起我来了，今天晚上不许吃饭！谁要是敢违抗我的命令，我就把她拉出去打二十大板！”
苏小荷看着宋氏眼里丝毫不加掩饰的恶意心里忽然涌上来一丝莫名的情绪，她突然很想告诉她亲爱的姨娘被她整日虐待的是她的亲生女儿，她一直视若己出的千金小姐苏明月压根没把她当回事儿！
话到嘴边却变了味儿，“姨娘，你后悔生下我吗？”
不知道为什么，宋氏只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流失，流失的很快，快到她抓不住。
“我最后悔的，是当初没直接把你溺死！”
砰一声！
心里的大石头落地，苏小荷长舒一口气，喃喃道，“那就好……那就好。”
宋氏只觉得苏小荷今天有些不对劲儿，跟魔怔了一样！刚准备再骂两句就听见苏小荷低声笑了起来。
“姨娘，你还跟以前一样，真好。”
那笑容刺得宋氏有些毛骨悚然，她不想再理会苏小荷这个发了癔症的东西，一把夺过绣图便仓皇离去。
苏小荷目送姨娘离去，眼底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释然。她缓缓移步到西苑的墙边，看着依附院墙而长出的白苕，嘴角微微弯起。正当收回视线时苏小荷眼神微微一凝，墙角那处的白苕花被人踩烂了……
回到汀兰苑后宋氏仍心有余悸，她隐隐觉得有什么东西脱离控制了。一想到苏小荷笑得瘆人的那副模样宋氏恼火的同时又忍不住心虚，难道那一巴掌给她打疯了不成？！
但是以前也不是没下过这么重的手啊？
“姨娘，大小姐那边又闹脾气不肯吃饭，还非说什么要……要吃您亲手做的银鱼羹！”
宋氏暗了暗眉心，“知道了，你下去吧。”
都怪那个赵氏，当年宋家倒台平宛伯在背后可是出了不少力！
一夜之间，宋家男丁流放西北，女眷充入教坊司。宋家树倒猢狲散，赵家倒是楼起宴宾客！她宋沁兰流落市井，赵如雅倒是志得意满觅得如意郎君！
若非赵氏，她又怎会与亲生血脉相见不相识？！
宋氏压下心底那一丝不安，要怪就怪赵氏好了。要不是赵氏，她也不至于出此下策！
……
寿宴当天，苏家门前往来宾客络绎不绝。苏霖起了个大早在门口站着，就连苏夫人赵氏都忍不住向女儿第三遍询问自己的衣着可有凌乱。
宋氏倒是安安分分在赵氏身边站着，只是往来夫人众多难免遭了白眼。
“这不是宋大小姐吗，怎么在这儿站着？这种场合您不是一向不屑来的吗？”
宋氏面上仍带着笑容，“夫人您认错了，妾身是苏府姨娘，不是您口中的宋大小姐。”
来人见宋氏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嘲笑两声，高傲地抬头走了，临走时还不忘撞了宋氏一下。宋氏面上不显，但衣袖下的帕子快被她搅成了丝线。
苏小荷一身月白色衣裙站在角落里，与一众光鲜亮丽的夫人小姐格格不入却不显窘迫。
她估摸着时间，应该快了。
一大早起来迎客苏明月有些不耐烦，“一个寿宴而已，往年您又不是没办过？”至于非得拉着她受罪吗？
赵氏看她这副模样就来气，“闯祸了央着母亲给你收拾烂摊子的时候倒是嘴甜，这会儿倒是句句不中听！”
苏明月撇嘴，但见来人马上喜笑颜开。
“有些日子没见明月了，还是这么漂亮！老身我啊都有些嫉妒我那不成器的儿子有这般造化喽！”绥宁侯府的李夫人开口夸赞道。
苏明月满脸羞怯低下了头，赵氏笑着打圆场，“倒是有些日子不见李夫人了，今个儿怎么不见令公子啊？”
“年轻人毛毛躁躁的，还得是老身我亲自来才放心。免得那个泼猴儿不知轻重，扰了老夫人的寿宴才是！”
李夫人面上斥责自家儿子不懂事儿，可言下之意李夫人自己来可比她儿子来分量重多了。她也知道自家和苏家是订好了的姻亲，可一个没看住，竟让那小子翻墙跑了？！
李夫人也是窝着一肚子火儿来的，这会儿还得替那小兔崽子打圆场。
一派热闹声中不知谁喊了一声，“老夫人来了！”
苏家老夫人正值花甲之年依旧精神抖擞，头戴珍珠梅花发冠，齐眉勒着点翠鎏金抹额，一身暗云纹红色罩衣每一步都走的很稳，端坐在主位。
李夫人和其他几位夫人见老夫人一落坐就纷纷上前攀谈起来，被晾在一旁的赵氏脸色有些阴沉，可谁让老夫人位分高出自范阳卢氏不说，其父官至宰相，门下弟子多在朝中为官。前些年又得了个一品诰命夫人，众人感叹当真真是好命！
“哎呦老姐姐，想吃上你的席面可真是不容易呐！”平宛伯府的赵老太君打趣道。
“那可不，今儿个可不能就这么放过韵芝！”另一位老夫人未见其人先闻其形。
苏老夫人笑着回道，“诸位好姐妹肯来才是给我面子。今儿个好酒好菜备齐全了还怕堵不住你们的嘴？”
席间一派其乐融融，赵氏看时间差不多了给苏明月使了个眼色。
苏明月立马会意，站起身来笑着说道，“今儿是祖母六十大寿，孙女儿祝祖母松鹤长春后福无疆，日月同辉春秋不老！”
“好！”赵老太君好一阵赞叹，苏老夫人也不好拂了面子，笑着附和了两句。
“祖母，这是孙女儿送您的贺礼。”
婢女掀开盖头，露出的东西不禁让众人倒吸一口冷气！
“这玉如意……通体发绿色泽鲜明，当真是好大的手笔！苏大小姐实在是孝心可嘉。”
“这色泽质地还有上面镶嵌的金丝，怕是得费不少功夫吧？”
“这等成色的翡翠怕也是有市无价啊！”
听着众人窃窃私语，苏明月微微弯唇，她苏明月一定是那个最拔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