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美梦
“好了，温情时间结束！”帕塔塔不顾还在拥抱的两人，直接用触手拉开，密密麻麻布满触手的眼珠也在此刻开始转动，一致地将视线集中于库尔沃身上。
帕塔塔又一次扭曲空间，这次祂并没有给库尔沃闭上眼睛的时间。过量的认知污染几乎要击溃库尔沃的精神防线，他跪在地上冷汗直流，甚至来不及为再一次失去妹妹而伤心。
“起来，大天才，该谈正事了。”慵懒的邪神站在高处睥睨着因痛苦而呻吟着的人类，墙面上的金色菌丝猛然增长，粘稠的咖啡色液体从触手尖端掉落。
老板说了，这次的回收任务必须要这个家伙来做，啧，真不懂老板在想什么。帕塔塔不耐烦地看着这个害得祂必须加班的人类，祂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一个教训。”帕塔塔指挥触手将库尔沃身上的菌丝剥离，但那些菌丝寄生得太快几乎完全融入血管，即使是触手也要费点时间。
实际上，帕塔塔当然有更好的办法，但是祂很乐意浅浅地折磨一下眼前的人类，对祂来说谁都一样，只是正好库尔沃是这个可怜虫罢了。
血液迸溅，染红了库尔沃身下的每一块地板，他试图克制住哀嚎与哭泣，却在疼痛下不自觉地呻吟出声。
好疼，我快要死了吗？我还没有救下黛西……我不能……死。
库尔沃如一只幼兽痛苦地蜷缩在地板上，从尾椎骨开始直到咽喉，每一处都好像变成了扭曲的空间切片，他感到自己的肋骨在菌丝的缠绕下变成一摊浓稠的液体，数不清的触手大睁着眼睛从里面窜出来。
“库尔沃，我的孩子……”一阵温柔的声音如微风一般轻轻擦过库尔沃的耳尖，脖颈处吊坠上的蝴蝶眼珠突然开始转动，在库尔沃意识混沌之际建起一个屏障，奋力地阻止污染的再度侵袭。
“……母……亲？”恍惚间，库尔沃好像看到一个金发女人温柔地抱住他，那温暖的怀抱让库尔沃误以为回到了家人都在的时候，没有眼泪，没有忧愁，每天最大的烦恼只有茶话会应该去哪里举办。
库尔沃放松咬紧的牙关，血液瞬间涌出，却被一双温柔的手轻轻擦去。一滴眼泪从库尔沃的眼角滑落滴到吊坠上，屏障变得更加坚固，终于在库尔沃昏厥过去的那一刻灭除了所有的污染，勉强度过了帕塔塔恶意的酷刑。
“滴——滴——”菌丝悄悄爬入库尔沃的耳孔，试图进行最后的惩戒，却在吊坠发出的机械警告音下放弃，只留下一个美梦般的恶作剧。
“库尔沃，来，这是你的小妹妹，黛西。”淡金色的菌丝像是被猫咪扯断的毛线球，胡乱地遮住女人的脸，她打开双臂，轻柔地将小库尔沃揽入怀中，幽幽的花果香亲吻着小库尔沃的鼻尖，他将视线转移至女人怀抱里的小婴儿——她像一个被天使亲吻过的洋娃娃，淡金色的菌丝组成可爱的花纹，却又像是无限的符号，精巧地绣在襁褓上，那是小库尔沃第一次认识到生命的诞生。
“母亲，为什么她看起来比猫咪还要小？”刚睡醒的婴儿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懵懂地看着小库尔沃，她那小小的手只能抓住小库尔沃的一个指尖，却好像抓住了一个世界。
“因为，她是一个小花骨朵，需要慢慢的长大。”金发的女人温柔地抚摸着小库尔沃的头发，阳光透过窗户，却也静悄悄的，好像害怕打扰这温馨的水彩画，“所以，你一定要保护好你的小妹妹，成为她的骑士，可以吗？”
“当然可以！我会是最英勇的骑士！”小库尔沃兴奋地挥舞着双手，眼里好像有无数颗闪耀的星星，连带着原本快要被阳光哄睡着的小黛西都开始咯咯地笑了。
“那我们拉钩好不好啊？”金发女人伸出左手，向小库尔沃提出一个邀请。
“好！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变了就是……”
“……我……还活着？”库尔沃试图从地板上爬起来，美梦缓解了他的疼痛，但却依然尖锐的像一把匕首，狠戾地割断库尔沃的每一根血管，阻止他继续行动。大概过去三分钟，库尔沃才勉强将自己由侧躺改为平躺，直到此刻，他才发觉到自己的衬衫早已被冷汗浸透了。
“……母亲……是您在保佑我吗？”翠绿眼蛱蝶的珐琅彩绘在灯光下好像有说不完的话语，库尔沃用所剩不多的力气打开相片盒吊坠，轻轻地摩挲里面的照片，眼里是盛不住的温柔与思念。
“哟，醒了啊大天才？现在可以谈工作了吧？”倚靠着电脑的帕塔塔丢开手里的巧克力，祂已经干坐在这里等库尔沃很久了，所以吃点东西并没有什么问题，即使祂并不需要。
“……几次……”库尔沃用毅力将自己从地板上撑起来，他低垂着头，丝毫看不清他的情绪。
“什么几次？”帕塔塔感到有些莫名其妙，难道这个家伙真的被污染傻了？不至于吧？
“……我还有多少次能在摧毁‘克罗娜之笼’之前见到我妹妹的机会？”库尔沃依然将头低垂，握紧的拳头预示着他的不平静，血液如一条小溪流，缓缓地离开母亲的怀抱，奔向自由。
“根据你的剧情节点”，帕塔塔难得感到有些震惊，祂并不能明白为什么库尔沃那么执着于和他的妹妹见面，却依然给出答案和奖赏。
“只要今后你的每一个剧情节点都能提前完成，让我早点下班，我就让你和你的妹妹见面”滴着咖啡色液体的触手轻轻地拍了拍库尔沃的脸颊，“如果我心情好，说不定能让你们相处一个小时，并且保证不让你受到像今天这样的污染。”
“……好，一言未定。”勇敢和坚毅击散原本堆积在眉眼中的忧愁，库尔沃又一次摩挲吊坠里的照片，他更加坚定自己的意志——他一定要把妹妹救回来，然后让她快快乐乐地长大，就像他和母亲约好的那样。
“那么，请你告诉我，接下来我应该做什么”库尔沃依然盘腿坐在地上，他看向又拿起一包写有“员工福利”字样薯片的帕塔塔，严肃又认真地询问。
这时怎么反而有点贴合世界意志写定的人设了？还以为纯贴标签呢！帕塔塔将最后一块薯片模样的宇宙碎片放入面上的黑洞中，拍拍沾满星屑的触手，正式准备开始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