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授箓事
裴岁眉头一皱，问道：
“无生老母？他们难道不是一开始就信奉无生老母的吗？”
“不是的，我们崂山派教中典籍记载，他们最开始信奉的是笑口弥勒。所以最开始我们将他们视为民间佛门的一支。”
这倒奇了，无论是吴东明还是周兴都没有和他提过这些白莲教的往事，一切有关笑口弥勒的事在教中都被删去了。
现在的白莲教哪有半分佛门的影子。
“而且自从他们信了无生老母之后，没过多少岁月，他们就多了道箓境的强者，甚至最后抱得金丹！”
“竟有此事？这可好生古怪！”
裴岁故作惊讶状，引得孙清将话题转到道箓和抱丹之上。
他所修炼的《老母说劫度厄经》只有炼气和开窍这两块内容，而他现在的修为已经要开始准备开窍，并且展望开窍之后的境界。
由于吴东明早早的离开铺子，被教中派去邻省支援，加上他对无生老母的天然不信任，所以裴岁便非常想要从正经道门仙客的口中获取到后续境界的信息。
正巧因为旱母娘娘一事遇上了出身崂山派的孙清，而且此人品性不错，裴岁与他也算是生死相交，所以就顺势拒绝了孙清的补偿，存了从他这里探取消息的心思。
“那可不，所以我听我师傅说，这无生老母应该是一尊强大的邪神，那些教众是通过向祂献祭，才获得了道箓！”
孙清说到此处，便不自觉的压低了嗓音。
山间夜雨，野风吹拂落叶萧萧，古亭中有些生起凉气，让人汗毛耸立。
裴岁往丹田中，看了那朵摇曳多姿的血莲一眼，强压下心中的不安，问道：
“这献祭授箓……有何说法？”
孙清看了看裴岁，说道：“玄真道友估计出来历练时修为尚浅，师长还未来得及与你细说。”
“我们道门弟子在开出气海窍，最迟在达到十层圆满的境界之前，就要开始准备持戒授箓的事情了。”
“所谓的持戒，就是需要从你所修的功法道书中选择一戒来做终生修持，比如……”
孙清看了裴岁一眼，“有些修雷法的仙客会持戒终生不近女色，来保证自身元阳不泄，更好的增益雷法。”
裴岁嘴角保持着微笑，礼貌的拿起茶壶给孙清续上一杯，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呃……等到持戒持到心境澄澈，甚至感觉有心灯一盏，隐约能照见前路道途的时候，就可以设坛授箓。”
“只有授了箓，才能续上我们的长生道途，日后才好抱丹、化婴、阳神、飞升，可以说这就是我们这些人的成道之基。”
“经书有言：戒除情性，止塞愆非，制断恶根，发生道业，从凡入圣，自始及终，先从戒箓，然始登真。”
孙清摇着头背诵出一段经文，然后眼中放出精光，自豪的说道：
“而天下道门的箓都是源流自三山法箓！设的坛都是三山宗坛！”
“玄真道友，你师父应该和你说过你们神霄一派有哪些道箓吧？”
裴岁叹息着摇了摇头。
孙清看着裴岁的样子，心中有些纠结，最后还是咬了咬牙，勉强一笑道：
“那应该等你到了开窍的境界就会和你说了，嗯……其实……害，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就拿我崂山派来说吧，我以后要设坛授箓，设的当是上清宗坛，授的是上清道箓。”
“上清道箓共分五阶，一阶太素都功箓，二阶清虚盟威箓，三阶感应五老箓，四阶玉枢洞神箓，五阶三皇真元箓！”
“一般来说，我们刚开始授的箓都是一阶道箓，但若你天资卓绝，机缘甚深，你的道箓便会进阶。越高阶的道箓，就能催动威力更大的道法，也能直接影响你未来结出的金丹成色，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裴岁在心中默默消化着这大量的信息，然后笑道：
“孙道友，你还未说献祭得箓的事情呢。”
“道友莫急，接下来我便说这事。”孙清的脸色越发凝重起来。
“像我们道门弟子为了授箓，又要有正经道门功法，又要持戒，又要设坛请道祖和祖师见证，对于其他没什么根脚资源的仙客来说，实在是困难重重。那有没有其他办法呢？”
“有的，这世间除了我三山道祖之外，还有历代朝廷敕封的山水正神和灶君城隍这类香火神，有土地公这类乡野小神，还有一些看不清根脚的天外邪神。”
“如果你对日后的金丹成色没有什么要求，或者只想进入道箓境，那么就可以向这类山水神或者香火神献祭，无需持戒，他们就会给你一道法箓，但是这法箓的功能和品阶就无法得到保证。”
“当然修仙界历史上，也不乏一些用另类道箓成就化婴或者阳神的大能，只是说数量太少，未来道途也更艰险一些。”
“可是最最凶险的，就是向天外邪神献祭得箓，献祭仪式血腥残忍不说，授得邪神箓的人，要么性情大变，要么日后会做出一些危害苍生的事情来，引邪神降临尘世。”
裴岁闻言，忽然想起那尊儒童菩萨来，那些黑衣人散播种福钱，搜集福尸，莫非也是为了献祭得箓？
那白莲教向无生老母献祭的仪式是什么？
“那么为何三山不联起手来，将白莲教灭除干净？”裴岁问道。
孙清讪讪一笑，“说无生老母是邪神只是一部分人的看法，三山中还有一部分人不这么认为。”
“那他们觉得祂是什么？”
“不知道。”孙清摇了摇头。
裴岁沉默不语，听完孙清的一席话，自己的长生道途好像也在跟着这山雨飘摇，黑暗中蒙昧不清。
……
雨下了一夜，东方天色隐隐发白。
孙清犹豫了一下，还是从袋中掏出了一张青色的符箓，递到裴岁面前。
“孙道友，你这是何故？刚刚那番长谈已是让我受益匪浅，何必再如此？”
“玄真道友，这是一张小青阳符，威力虽然比不上我杀蛇妖那一张，但是也抵得上开窍境巅峰仙客的全力一击。”
“我刚刚问过我的道心，初遇蛇妖，我先跃棺出手，舍道友不顾，到底是对是错？一张符箓与救命之恩，到底孰轻孰重？
“心中已有答案，并决定回崂山之后，就开始持至诚之戒，若道友不收下此符，我道心难安。”
裴岁静静的看着孙清的眼睛，突然笑了笑，收下了这张青符。
“那么……道友珍重！”
“道友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