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替身?我携龙凤胎卷翻大佬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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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超市里的窘迫

冰冷的雨水敲打着电车车窗,留下蜿蜒扭曲的水痕,模糊了苏黎世铅灰色的天空。

林晚抱着帆布包,蜷缩在硬邦邦的座椅上,像一只被雨水打湿翅膀、瑟瑟发抖的鸟。

语言学校那三个小时,像一场漫长而煎熬的酷刑。

陌生语言的狂轰滥炸,课堂上那些聚焦在她身上的、无声的注视,课间咖啡机前的窘迫……

一幕幕在眼前闪回。

挫败感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着她的心脏,勒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安娜那张阳光般灿烂的笑脸和热情的“一起学”,此刻也被这沉重的阴霾覆盖,只剩下一种遥远的、不真切的温暖。

电车到站。

她随着人流机械地走下,冰冷的雨水瞬间打湿了额发。

撑开伞,她低着头,沿着湿漉漉的人行道,漫无目的地走着。

不想回那个空旷冰冷的公寓,不想面对任何人,尤其是……

那双似乎能洞穿她所有狼狈和不堪的眼睛,脚步不受控制地拐进公寓附近那条相对僻静的街道。

雨水在脚下汇成细小的溪流,浸湿了帆布鞋的鞋尖。

寒意从脚底蔓延至四肢百骸,她却感觉不到冷,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和麻木。

街角那家小小的、挂着绿色十字标志的药店(Apotheke)旁边,是一家看起来有些年头的社区超市(Migros)。

明亮的灯光透过巨大的玻璃窗,映照出里面整齐的货架和温暖的气息。

林晚停下脚步,像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引,推开了超市厚重的玻璃门。

温暖的空气夹杂着烘焙面包的甜香、蔬果的清新和洗涤剂的淡淡柠檬味,瞬间将她包裹。

与语言学校那种令人窒息的陌生感不同,这里的“陌生”带着一种更日常、更可触摸的烟火气。

她收起滴水的伞,站在入口处,茫然地看着货架上琳琅满目的商品。

包装上的德文标签依旧像天书,但那些五颜六色的水果、码放整齐的牛奶盒、香气诱人的面包……

它们本身,就是无需翻译的存在。

她推了一辆小小的购物车,金属的冰冷触感让她混沌的脑子清醒了一瞬。

她需要做点什么,哪怕只是漫无目的地闲逛,也好过在外面淋雨或者回到那个令人窒息的公寓。

她慢慢地沿着货架通道走着,目光掠过那些陌生的包装。

拿起一盒牛奶,仔细辨认上面的脂肪含量百分比——这是她为数不多能看懂的符号。

拿起一根法棍,感受着它坚硬外壳下柔软的触感。

拿起一盒包装鲜艳的巧克力,猜测着它的口味……

一个穿着深蓝色工作服、推着满满一车补货箱的超市员工从她身边匆匆经过,带起一阵风。

员工没有看她,只是专注地核对货架上的商品标签。

那种专注的、属于工作的气息,让林晚心头微微一颤。

工作……

一个离她无比遥远、却又在心底某个角落隐隐渴望的词。

她走到生鲜蔬果区。

水灵灵的番茄堆成小山,翠绿的西蓝花,橙黄的胡萝卜……

色彩鲜艳,生机勃勃。

她拿起一个圆润饱满的番茄,指尖传来冰凉光滑的触感。

她站在那儿,看着手里的番茄,又看看旁边货架上那些她不认识的、形状奇特的根茎类蔬菜,像一个闯入巨人花园的迷路孩子。

“哎呀,这种小南瓜炖汤最好了!又粉又甜!”

一个带着浓重南方口音的中文女声在身旁响起,带着一种熟稔的、市井的爽利。

林晚猛地抬起头,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

就在她旁边,一位五十岁上下、身材微胖、穿着厚实花棉袄的华人阿姨,正指着货架上一堆深绿色的小南瓜,对推着购物车的是一个同样穿着厚外套、表情有些木讷的中年男人说着话。

阿姨手里还拿着一捆翠绿的小葱,购物车里堆满了各种食材,显然是在为晚餐做准备。

熟悉的乡音!

像一道温暖的电流,瞬间击穿了林晚星周身冰冷的麻木和疏离感。

她怔怔地看着那对夫妇,看着阿姨脸上那种为家人张罗晚餐的、带着烟火气的满足神情,看着他们用最熟悉的语言讨论着最平常的柴米油盐。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猛地冲上鼻腔,眼眶瞬间就热了。

她慌忙低下头,假装专注地看着手里的番茄,手指却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七年了。

从学姐离开后的那个暑假开始,她就开始每天活在被安排好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渐渐的,她遗失了自我,活在了真空里,活在模仿和等待里。

林晚就像个影子一样,按部就班,没有自己的生活。

顾承宇说她身上素人味太重,而学姐的出生,注定她不平凡。

为了磨掉林晚身上的烟火气,顾承宇不允许她做任何一件普通人该做的事,包括逛超市

所有的生活用品都有专人定期送到公寓,就连餐食都有人精心准备。

林晚能做的就只有记住他的喜好,已经每天想吃什么,提前让人准备好。

“咦?小姑娘,你也一个人买菜啊?”

阿姨热情的声音再次响起,打断了林晚的回忆,这次是她是正对着她说的。

林晚身体一僵,慌乱地抬起头,对上阿姨笑眯眯的、带着善意探究的目光。

她张了张嘴,喉咙却像被堵住,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明明她可以回答的,但就是开不了口。

一股窘迫感再次席卷了她。

林晚真的很想说点什么,哪怕是简单的“嗯”一声,或者像在面包店那样挤出一句蹩脚的德语。

可是,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来自同胞的、带着生活温度的问候,她竟比在语言课堂上更加无措。

她是谁?

她是那个模仿学姐七年、最后被无情抛弃的金丝雀?

她是那个连最基本德语都说不利索、在课堂上像个哑巴的废物?

还是……

她可以是眼前这位阿姨眼中,一个普通的、独自在异国超市买菜的中国姑娘?

混乱的思绪在她脑中翻腾。

她像个被当场抓住的小偷,脸瞬间涨得通红,下意识地攥紧了手里的番茄,指尖用力到发白。

她甚至不敢再看阿姨那关切的眼神,慌乱地将番茄放回货架,低着头,推着空空如也的购物车,几乎是落荒而逃,撞开了超市厚重的玻璃门,重新冲进了外面冰冷的雨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