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预知梦
次日清晨。
梦醒了。
宗明亦醒了。
仅仅一个夜晚。
他的神色中便充满了世事沧桑。
在睡梦碎片中，他明悟了这些天所遭遇的一切怪象。
那些稚童女鬼并非污秽之物，而是寺庙僧侣们所经历的噩梦。
而他之所以能够入梦其中，是因为他得到了神明的加护。
在那支离破碎的梦魇之中。
他看到了神明，同样也看到了人间的黑暗。
宗明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视为亲人的师父师叔、师兄弟们，其真实面目居然如此可憎。
堂堂的越后寺，俨然已经在他不知道的角落成为了血肉民众的妖魔。
他知道，在科技发达的现代，寺庙的发展不如曾经那般辉煌。
其师傅就曾多次利用他“天生盲目”的特点，举办过多次圣僧赐福。
宗明知道这一切都是虚假的谎言。
虽然他并非圣僧，但确确实实地在用自己修行佛法的心得为香客排忧解难。
虽然不赞同利用欺骗的手段博人眼球，但念到越后寺日益衰败的现状，宗明也只得硬着头皮配合表演。
但也就仅仅如此认为罢了。
然而，在昨夜的梦魇碎片中。
他看到了自己不曾想象过的真实。
越后寺的僧侣，利用名声，强奸前来子宝祈愿的女人，美名其曰“佛泪洗礼”。
伙同黑道，侵占独孤老人的房产资产，压榨他们的最后一丝利益。
甚至借助药粉，强行让无辜者成瘾，以此掠夺他们的一切。
想到昨夜自己的那一句“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宗明的泪水从空洞的眼眶总潺潺涌出。
他所面对的，哪是地狱。
分明是被打入地狱的无辜残魂。
真实的地狱，即为他所在的现实。
没有人能够感受到此刻宗明的心死，那是修行数十年日夜坚守的道心崩解所带来的绝望。
但绝望之后，是更加耀眼夺目的希望。
而那希望的一角，已然呈现在了宗明眼中。
在地狱梦魇的尽头，他看到了神明，同样也看到了极乐净土。
宗明盘捻佛珠，静心清明：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将本愿经虔心诵读完毕后，宗明起身走出僧房，朝本堂后的里屋走去。
推开木门，宗明站定脚步，双手合十。
虽目不能视，但明显能够听到情欲糜烂之声。
他的脸上却露出了悲悯的神色，仿佛能够看到眼前的一切：
“师兄，师弟，随我一同入地狱吧。”
……
“可惜，预知梦这个特性居然无法使用。”
如月明不太理解，或许是因为他本身的存在就不符合因果未来吧。
不过虽然他无法使用预知梦，但可以将自己虚构的画面以预知梦的形式让【催眠貘】看到。
昨天他就尝试了使用预知梦，让那个佛号宗明的和尚梦到了他所编造的真实未来。
“这种极乐净土，应该满足他对一切美好未来的想象了吧。”
“现在就看你能够为了美好的未来能够做到何种地步了。”
将【催眠貘】精灵宿主的事宜处理完毕后，如月明抬起头，看着眼前像人偶一样的老人，将火之石交给了他：
“把这块石头放在属于它的位置上。”
“牢记我所说的一切，将其刻在你的记忆深处。”
“去吧。”
老人如傀儡般接过火之石，虔诚地将其收入兜内，随即转身朝村内走去。
他的目标，是村内的一处神社。
将火之石安排妥当后，如月明遥望一旁的死火山，眼中满是欣赏的目光：
“这地方不错。”
……
“你确实是这里吗？”
芳贺悠贵皱着眉头爬上山道，转头对身旁的源赖光说道：
“你的情报没有错误吧？”
越后寺这个名字他并不陌生。
虽然越后寺地处京都，直接受京都警察本部管辖。
但身为警视厅的刑事部长，他多少还是听闻了此处的情况。
一个涉及黑白两道的庞然大物。
多年的积蓄，让日本警视厅即便知道越后寺在暗地做了不少非法的事情，也不敢对其有所动作。
甚至对芳贺悠贵来说，越后寺是一个比源氏集团还要难处理的对象。
至少，在民众心中，越后寺的形象可比源氏集团光正的多。
每年都有上万人来此拜佛烧香。
“不信你就自己去调查。”
源赖光可不会惯着他。
他之所以给芳贺悠贵透露这个消息，可不是心善大方。
而是以防万一。
东山润介一事让源赖光明白了一个道理，精灵眷属发起疯来，常人可遭受不住。
万一这次真得碰上了一个精灵眷属，且对方还不是正常人。
芳贺悠贵就能够发挥他身为挡箭牌的功能了。
两人拌嘴似的来到寺庙入口。
入眼的画面让他们都产生了意外与好奇。
只因此刻，有数位神志不清、失魂落魄的女人被担架抬了出来。
常年办案的经验让芳贺悠贵一眼便认出，这些女人是因为吸食过量而导致精神出现了错乱。
他立刻变得严肃谨慎，将手放在腰间的枪械上，上前走去。
“这里发生了什么？”
被他询问的和尚闻声转过头来，见是警察，双手合十，语气柔和：
“这些可怜的人儿被邪魔外道蛊惑，服用了过量的禁忌。”
“果然……”
芳贺悠贵喃喃低语，随即感受了无比的棘手。
越后寺牵扯禁忌，处理起来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请问阁下可是芳贺悠贵先生？”
“这位可是源赖光先生？”
听到自己的名字，芳贺悠贵看向眼前双眼空洞的和尚，眉头轻挑：
“你认识我们？”
“因为我们在未来见过。”宗明微微躬身，转身向寺内走去：
“请跟我来。”
未来见过？
这神神叨叨的话让芳贺悠贵和源赖光两人都感到了一丝古怪。
念及此次行程的目标，两人相互对视一眼后，便紧随其后。
进入寺内，眼前的景象令两人都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宗明转身，用空洞的眼眶看着两人，微微笑道：
“我就是你们要找的人。”
与此同时，此刻寺庙内的所有和尚，不论是正在扫地的，还是诵经的，都齐刷刷地转过头，做出相同的表情。
——微笑的凝视。
仿佛，他们就是盲目和尚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