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境界
成了！
周若木渐渐收敛了身上奔流的真气，让它们统统归入丹田中发散。
没想到这九转丹力量这么大，竟然直接推动自己突破了第一个涌穴难关！
他跳下青石，健步迈回潭边。脚下像踩着风一般轻快，走路都特别有力气。
寒影潭这冰凉，也不再碍事了。周若木只感觉天门火热，一道道勃发的生机从自己身体里不断迸出，寒气不得逼身。
血不染眯着眼，一手捋须，细细地品味刚刚所看到的画面。
“师父，弟子成了！”
“飘了？你现在不过是婴儿从襁褓里开始学爬——连站起来都还没够格。”
血不染说道，
“不过，老夫也算是开眼了啊。没想到大逆之体，冲个关竟然困难至此！你刚刚所历的险，就是常人引气境圆满时渡劫遭的难度！”
“啊？”听了这话，周若木登时便感觉自己有些发麻。
原先就知道自己修炼起来吃亏，可没想到吃的亏这么大啊！
那这大逆之体修炼，不纯属费劲不讨好么！
“别苦着你那白净脸了，做给谁看？修行之路，从没有什么一帆风顺。”
血不染矫正周若木的心态，告诫道：
“从肉体凡胎开始修。引气境三小阶段全都圆满，才算踏足聚灵境——多少人这辈子就停在这里了？”
“等气贯百骸、灵结成核，来到凝真境。丹药煎剂，机缘宝典，不知道要多少努力和幸运，才能走到这一步——就这，已经是凡人所望尘莫及的了。”
“接下来再是青龙淬筋、白虎锻骨、朱雀炼血、玄武固腑，渡劫上玉墟境。不提凡胎如何如何，就算是有天资的修仙者，这一套又有几个能走完？”
“更不必说玉墟境的筑三垣。后边还有化虚境、涅槃境、通天境……世间已经没有听说过修到这一地步的人了！更后面的境界究竟是什么，谁也不知道！”
“老夫修了一辈子。讲难听点，杀人越货、夺人机缘的事情也做了不少。可到老才是个玉墟入门。那三垣九宫，更是连门道都摸不着啊。”
“世间多少事，一句俱往矣。玄修之人都想成仙，想得道，想不死不灭——那都是虚的。玄修是有门无道。修的什么道，还得你自己去参。”
“弟子知道了。”周若木摆正心态，“练功和炼丹一样，是得慢慢去熬的。”
“有你这心性，丹能炼好，功也不会修坏。”
血不染嘴角扬起丝压抑不住的笑，
“我那兄长精明了一辈子，老来却糊涂了。你这样的人，竟然敢放到我身边培养。呵，时也命也啊。”
“师父……”见血不染对自己寄以众望，周若木也不好将妙法仙道的事情再瞒着，“今天弟子又被妙法仙道拖入幻境里了。”
“又来一次？”血不染警觉起来，“小子，那你是怎么醒来的？为什么不吃我给你的那颗丹？”
周若木把在幻境里的事都告诉了血不染。
“难缠，难缠！”
就连这见多识广的老头，都摇头叹息：
“你小子，八字真硬。人丹，《吞世经》，人皮遁，妙法仙道……全都给你撞上了！能从这些东西下边活着走一遭，也是不容易！”
“师父，那有没有什么办法——”
“办法？什么办法。你是不知道被妙法仙道缠上的人，最后都变成了癫子？”
血不染说道，
“世上心病最难医啊。寻医问诊都还讲究个看病根，你这病根究竟什么情况都没人知道，叫老夫怎么给你看啊。”
这老头子也是心疼。
自己不知熬了多少苦，好不容易才在晚年得了个这么称心的徒弟，又被妙法仙道缠上，染了疯病。
琢磨了半天，血不染才慢慢地想出个计划来。
“这事且不急。老夫在山门外，倒也认识些隐世高人。”
他用手在口里点了一下，在周若木的道袍上落指出墨，
“再过一个月，你不是要下山去办事吗？时节正好，他应该会在家。你到时候就去找这个人。这些年他说不定摸到了些门道，能给你看一看。”
“师父，那万一他治不好……”
“那也得等治不好再说。哪里有大夫还没看，就先问起长短来的？”血不染站起身来，长长的叹了口气，“这里气闷，老夫去药园坐会儿。”
这一道不明朗的氤氲，把周若木修为突破带来的喜悦冲淡了些许。
自己今后究竟会变成什么样？
憋着不安回到房间里，他忽然就失去了大部分的动力，一头栽倒在席子上，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肉球挣脱了系绳，显出原形。用柔软如须发的鞭毛一路爬行，来到周若木手边，靠在他的手指上。
“你是来安慰我的么？”周若木推了一下这个小宠物，感到内心有了些暖意，“谢——喔哇！”
还没等这股暖意彻底漫开，这肉球就往他指头上咬了一口！周若木整个人都从席子上蹦了起来。
“疼疼疼……哇……一口就是一块肉啊！”周若木掐着冒血的指头，愤恨地瞪向肉球，“你难道养不熟吗！”
肉球不理解这一概念，只是自顾自地抖动身子。
不一会儿，就从它那圆形的口器里，吐出了一团精实坚硬的丸子。
“嗯？”
周若木用另一只手把这丸子捻起来。
药髓！
这下，依附在周若木身上的疲乏全都飞散了。
药髓这东西往小了说，是发家致富、辅助炼丹的宝贝；往大了说，它是自己能够快人一步的捷径！
如此看来……这肉丸似乎有着某种概念级能力的生物。
只要喂它药材，它的确就能排出药髓！
可事到如今，有一件事周若木还不能理解——
它为什么要没头没脑地啃自己一下？
肉丸排了药髓之后，小鸟依人地贴着周若木的手指，没有任何攻击性。
而且这一啃，也和先前它饿疯了的时候的攻击不同。是带着克制在里头的，并非为了果腹。
反而像是……为了取材。
用多少，它就取多少，不多拿。
周若木想到一个可能，脊后滑过一丝凉意。
“你该不会……必须要吃人，才能产出药髓吧！”